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服。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来:“嘘……别出声,一殿让我来保护你。”
“你是谁?”我问。
那声音道:“你别害怕,只要按照他的要求来做就行了。”
我还想再问,一团不知名的液体突然喷了我一脸,我觉得不对劲,一摸,满手的血。
那声音明显比刚才虚弱:“这一次我总算完成了他的交待,今世大恩已报,来生终于能安心做人了……”接着一倒地,就再没了声音。
就在这眨眼间,我就被另一个人给拧了起来。那只手很有力,他将我衣服一提拉,直接扯到了半空中。然后又有一只手掐上了我的脖子,手指缓缓收拢,力道非常之大。我觉得这手的主人根本不想让我窒息而亡,他是要直接掐断我的脖子。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脖子变成了手臂粗细的时候,那手松了松,将我甩到了地上。
我缓了半天气,才勉强有了些力气,抬眼一看,青衫布衣,竟是时铭!
一看到这张脸,我立马血往脑袋上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靠近,震怒道:“何靖,你还我儿子!”
何靖那个名字完全是脱口而出的,做同桌的时候叫习惯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能够接受他就是时铭,阴司的送魂石。
时铭眯着狭长的桃花眼,笑道:“我说你们为何跟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了找龙属鬼婴。”摊开双手,道,“你儿子可不是我抓的。”
我瞪着他:“不是你还能有谁?九殿十殿么?你们都勾结在一起,不都是一伙的。”
“那你看看这里还有谁不见了?”时铭提醒我。
我放眼一望,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火把,满地的尸体,还有鸟的羽毛。周围站着三四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男孩,是畅伢子。他此时见我看他,连忙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声张。
我心里一惊,石三生人呢?
时铭晃到我面前:“傻姑娘,一殿是个大骗子,你被耍啦。他当初命我入阳世,明说是助我渡劫,其实是做他的眼线。”
“走开!你才是大骗子,你全家都是大骗子。”我推开他在我面前放大的脸,向后一屁股坐下,“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说着,我就从头上取下簪子,准备用指尖血画符咒。
时铭笑道:“我说过了,你的灵血对我不管用,我们是人。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是一殿说你儿子被人带走?并且找灵蛇替换了他?是否他带你来的湖北?”
“是又怎样?”我吼,“要不是你对我们下了情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时铭表情一换,沉着脸道,“情蛊?有趣!既然你这么相信他,我就带你去看看他现在的模样。”说着直接抓起我的衣领子,将我拖着走了好几米远。
我挣脱他:“不用你带,我自己会走。”虽然跟着时铭走掉并不明治,但是现在这情况也由不得我。要么就是我被时铭押着走,要么是自动跟着走——那样还能少吃些苦头。我还指望石三生来救我的时候,有力气跑快些。
边走,我边观察四周。火把是那几个道袍人拿着的,他们此时已经走了离我有一段距离,火光就微弱了下去。虽然有月亮,但也看不太真切,只觉得周围都是一人高的杂草,荒芜得很,处处都暗藏着鬼影似的。
手腕上空空的,茶晶丢了,不知道九尾现在怎样了,也感应不到它的意识。
我们在一处瓦屋前停了下来,时铭让我躲在屋外,就打头带着那几个道士钻了进去。畅伢子走过我身边时,小声道:“石大哥让我来保护你。”
“你认识他?你不是畅伢子?你是谁?”
“我是畅伢子,也是猪属。”
我心里昏圈了一下。搞了半天,原来这小男孩才是畅伢子,那杨婆是怎么回事?
屋里隐隐传来捶子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几人说话的声音。我一听,是时铭和石三生。
时铭道:“一殿,我如约来了。”
石三生道:“她的事都办妥当了?”
“妥当了。”
接着又是捶木板的声音,跟钉棺材板儿似的。
时铭道:“一殿,牺牲她,你真不后悔?”
我捏了把汗,等着石三生的回答。
“时铭,你管得有些宽了。”
这间屋子并不大,并且是木板搭成的,已经上了些年头。我在屋外转了两步,偷偷找了个缝儿往里看。
石三生还是那副淡淡的眉眼,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铁锤,一下一下很用力地敲着一口棺材盖。在他的旁边,还架着一口大锅,锅内热油翻滚。
棺材钉好之后,一旁的道袍人就用托盘托了几根黑色的骨头出来,石三生拿着,在棺材的四角各安上一根,再用长钉钉死。
那长钉子入板的声音绑绑绑地,听得我下意识地将拳头捏紧,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不知道石三生这样是在干嘛,走了一半的路他却让我在原地等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锅内的热油冒着大油泡,石三生拿了最后一根黑骨在锅内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