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罗言之颤抖着手接过瓷瓶,弄了半天才勉强搞定,抬起头对我笑着,“我刚被调到诸警官的部下,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尸体,原来尸体并没有我想象的可怕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尾音拖得特别的长,因为名叫刘江的那具尸体在罗言之放好丹砂以后,顶着那块白布突地坐起来了。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石三生拍拍我的背,让我不要怕。其实我也不是怕鬼,而是怕这种一惊一乍的恐怖氛围。
尸体虽是坐了起来,但并没有睁开眼睛,或是继续有其他的动作。石三生取出几根银针,在刘江的人中和百汇穴各刺入一根,然后又念了几句咒。我问他念的是什么,他说是招魂咒。接着又拿出一个铃铛,摇了一下。
“啊……”又是一阵惨叫响起,却是罗言之和岳叔一起发出来的。
幸好这个停尸间的门是关着的,并且隔音效果貌似还不错,要不然肯定让屋外来送遗体火化的家属以为是诈尸了。其实只不过是刘江的尸体在石三生的铃铛操控下,站立在了床上而已。
接下来几天我们还要跟这位‘好兄弟’打交道呢,瞧把这两人给吓的。
我为了替石三生撑撑场面,以表示我这个阴阳师的徒弟并不恐惧这些,于是上去把那块白布给掀掉了。我掀布的时候不太敢睁眼,想通过罗言之的尖叫来判断尸体的美丑程度。因为我怕会看到很恐怖的画面——车祸而死的,可想而知都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但我没有听到罗言之的声音,睁眼一看,见刘江很安静地闭着双眼,站在那里,脸上还有死亡时痛苦的表情。
我发现那种痛苦的神色并不是突然间的惊愕,而更像是长时间的折磨所致。看来刘江的那场车祸出得并不寻常。
岳叔说刘江是突然冲到大马路上,被一辆车给撞了。车主是一个离浙江千里之遥的北方汉子,与刘江的关系完全风马牛不相及。所以警方断定刘江是自杀。车主赔了钱,却又被刘江的家属骚扰,无奈之下只得再打一场官司。来来去去,刘江的家人还是不满意,虽是放过了这个车主,但明令他不能凭空消失,在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并且配合他们的行动。
我心想这车主有够倒霉的。不过,这也功归于刘江家里有钱,要是换作平头老百姓被车撞了,还会被判个损坏豪车之罪。
言归正传。
刘江的尸体在石三生的控制下能正常直立之后,石三生又从背后里拿出了一件宽敞的大衣,披到了刘江身上,看起来真像个活生生的人。我仰头望着石三生就那样站在平地上,替站在床上的刘江穿好衣服,身高差明显重伤了我。“师父,有没有一种可以让人长高的咒?”
石三生回头望向我,眼里有清冽的光,淡声道:“有,明日我教你。”
罗言之抢过话头:“石天师,我也想学。”
二殿默默站到罗言之的身边,伸出手从罗言之的头顶一路比划到自己下巴,然后无声地笑了。
我白了二殿一眼:“不要小瞧了湖北汉子,咱好歹超过了一米七,是你们兄弟俩长得太高了。”
“你有一米七么?”
“我是女的,我有162!!!没拖国家后腿!!!”
“大嫂,我看你最多160。”二殿展颜笑了。
岳叔也在一旁笑。我摸摸鼻子,不再答话,委屈地望向石三生,却见他总木着的那张脸渐显柔和,似乎也在笑话我。我偏头去瞪了罗言之一眼,你惹祸殃及我。
“滴答、滴答……”不同于我手机闹铃的声音,却也是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停尸间里响起,非常的诡异。
我寻着声音的方向,向后转身,看到身后那个床上有一个死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块白布。从白布的痕迹来看,可以想象得到尸体一腿蜷曲着,显示着他临死前痛苦痉挛的姿势。
“滴答、滴答……”那种声音持续地响着。我心下一惊,顺着尸体的模子看到一只手正伸过了床外,上面正一滴一滴地淌着血。那完全不是人体的分泌物或是什么药物,而是真正的鲜红的血液。
我冷吸一口气,按照殡仪馆的规定,能停在这个停尸间的就是正准备火化的遗体,已经被打理过的。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还在流血的尸体。
忍不住好奇心,我缓缓靠近,把白色布单慢慢掀起来。看到尸体的下面已经积了一滩赤红的血水,并没有油脂和化学成分混合在里面——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床上是那种帆布的布单,那鲜血积得多了渗不下去了,这才顺着尸体的手臂滴到地上。尸体皮肤的表面都凸起了一个个小水泡,有些水泡已经破了,那些血便从水泡里顺着肢体往下滴答。
因病而死的么?
二殿走到我身边,道:“啊?是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