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认知里,赶尸就是把尸体变成僵尸,而僵尸往往都是穿着清朝的官服,脸色苍白并且有很浓的黑眼圈,再有就是额头上一定要贴止黄色的符条。如果符条被撕下,那僵尸就会复活,嘴里长出长长的尖牙,一跳一跳地来吸你的血。
可通过这次的事件,我才知道电视上那种情场是多么狗血。顶多也就是一个人带着十个八个尸体,排成一排,一边摇铃铛,一边唱着符咒,天亮的时候就在破屋里歇下,将尸体一字排开,贴着门或是墙角站着。到了睡觉的时候,就把尸体的头罩掀去,但脑袋上的黄符是万万不能撕的,否则会有游魂来抢肉身。虽然那几个游魂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也引起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大家要知道,黄符掉了,尸体并不是会被成僵尸到处咬人,而是有被魂鬼占据尸体的可能性。
“石天师,我看电视里赶尸匠都要穿着五彩的巫师装,头上要戴三角形的帽子,你为什么不戴啊?”罗言之像个好奇宝宝,却也是把我想问的话都给问了。“石天师,你手上只有个银色铃铛,并没有拿牛角号和八卦,你不怕野鬼来抢肉身么?”
石三生冷着张脸,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罗言之的问话。
“师父,能给我看下那个小铃铛么?”我从石三生手里接过那个铃铛一看,很普通的样式,没什么稀奇的,倒是我往铃铛缝里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我看见里面有条肉乎乎的小虫子,蜷成一团。
铃铛被我这一闹,脱手而出飞向了空中,眼看就要落在地上,石三生眼疾手快抢先一步给拿住了。却仍是有几声铃铛声传了出来。
“叮叮!叮!”
“哐!哐!哐哐!”
车尾刘江的尸体原地一跳一跳起来,头顶到了车厢顶,又被弹回来,接着继续跳。发出哐哐哐的响声。
完了,二殿不在,归我闯祸了。
我下意识地紧抓了石三生的袖子,罗言之则快速地躲到了我的后面。我忍不住踢他一脚,胆子这么小,当初为什么干警察。
就在这时,刘江的尸体原本很安分下垂的手,就那样缓缓地、缓缓地平伸了出来……
我和罗言之非常的紧张,唯有石三生冷静地摇了三下铃铛,停下,念了几句咒语,再停下,又念咒。如此几下,就把刘江的尸体给治住了,不再跳动,跟开始一样安静地站回了车尾的角落。
我很奇怪,我没什么灵力为什么还能控制尸体。石三生便告诉我赶尸严格来讲,并不属于灵的范畴。
因为一开始用草药给死人按摩关节的时候,会种几个小蛊虫进去,而石三生手中的那个银铃铛里面,正是蛊母。当铃铛响起,里面的蛊母就会跟着动,蛊母一动,尸体关节处的小蛊虫就会跟着动。刺激到尸体的肌肉和关节韧带,自然就能一跳一跳的了。就跟我们的条件反射原理是一样的。这时候这具尸体是根本没有意识,也没有知觉,也不会无故复活,它只是因为这些外力的刺激而产生了机械性的动作。
我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就跟提线木偶一样。并不是让尸体自己跟着人在走,而是通过蛊,让尸体有了单一的行走的动作。
这不过是玄学罢了。
而有关于符咒,则是以防万一,赶尸人都会一些招魂咒。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大货车已经在一个很破落的地方停了。那司机帮着我们把尸体抬出来,然后转身上车点火,飞也似地开走了。留下我们三人一尸,伫立在茫茫荒野之中。
当晚月亮洒下一片清晖,照着乡间的小路祥和又安宁。
石三生告诉我们,人死后血液已经出于一种停止流动的状态,当你第一次施咒让尸体站立,并保持这种姿势后,尸体内的血液就会因为引力的关系而积压到身体的下半部分。人死后尸体是僵硬得像块石板,如此会形成一个脚重头轻的情况,这跟不倒翁差不多。总之不倒下,就成功了一半。但还是得一直靠符咒来维持。
赶尸的时间往往比较长,多则半月,短则三五天,所以,我们还必须要在这个时间段内防止尸体腐化,还要防止尸体体液的流失。
石三生戴了副白色的手套,动作优雅地检查了一下刘江的脸,然后把他的嘴巴撬开,眼皮翻开,这才重新把那个黑色的罩子给罩上。最后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手牵起我,一手摇了几下铃铛。刘江的尸体就跟着我们的脚步往前跳开了。
罗言之轻轻喊了我几声小诸同志,我回头朝他诡异地笑,故意拉长了声音:“小……罗……快……来……啊……”
罗言之打了个冷颤,半刻未停,小跑上前,一弯腰拉起了我的衣袖,颤声道:“小诸同志等等我……”
我跟在石三生的身边,偶尔回头看一眼刘江的尸体。只见一个黑影开始很僵硬地跳起来,并且是向前跳着紧跟我们的脚步。
走了十多分钟,罗言之突然笑出了声。我瞪他一眼问他笑什么,他却指着刘江的尸体说,这死人跳的动作看起来好sb。我狠踢他一脚,告诉他不要别人像什么就说是什么。而且死人最不希望别人叫他是死人。罗言之就开始反驳我的话,说什么人都死了,他是怎么告诉别人他不希望别人喊他死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