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苦大师一笑,仿佛拈花,开口说道:“小弟受戒之日,先师给我取名为玄苦。佛祖所说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小弟勉力脱此七苦,只能渡己,不能渡人,说来惭愧。这‘怨憎会’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种,该当有此业报。众位师兄、师弟见我偿此宿业,该当为我欢喜才是”。
方丈一叹:“玄悲师弟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咱们全力追拿凶手,似违我佛勿嗔勿怒之戒。然降魔诛奸,是为普救世人,我辈学武,本意原为宏法,学我佛大慈大悲之心,解除众生苦难,除一魔头,便是救无数世人。师弟,那人可是姑苏慕容么?”
玄苦道:“师兄,小弟不愿让众位师兄弟为我操心,以增我的业报。那人若能放下屠刀,自然回头是岸,倘若执迷不悟,唉,他也是徒然自苦而已。此人形貌如何,那也不必说了。”
玄慈方丈也不强求,说道:“是!师弟大觉高见,做师兄的太过执着,颇落下乘了。”
玄苦拍了拍伊凡的手,然后说道:“小弟意欲静坐片刻,默想仟悔。小凡,你也下去吧!”
这时候,玄慈方丈走在最前,而其他的人,却是一一的走了出来,伊凡虽然一步三回头,但还是跟在了众人的身后,而没有留在玄苦的身边。
而走出房间不久,方丈玄慈便是遣散了周围僧侣回房,但却让李守愚留下来,玄慈沉默半饷,说道,“又是我寺玄字辈的高僧受袭,看来当初玄悲受袭,并非只是一桩巧合。”
“方丈,可是有事情要我去办!”李守愚听到玄慈的话,倒是非常自觉的对着玄慈问道。
玄慈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原本非是我正道之人所谓,但当世之上,除却那人以外,老衲真心想不到到底还有谁能够做到这点,玄悲,玄苦,武功技艺都是在当世之上绝非寻常,玄悲也就算了,但是玄苦却是在我少林寺内受袭,有人能够在少林寺之内袭击玄苦,但是却并不惊动少林其他僧人,我想来想去,却是觉得只有当初的那人而已!”
“方丈……”李守愚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愣,眼前玄慈方丈,也许并不如同天龙八部中表现得无能,想想,三十年前他是中原武林的带头大哥,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就算是慕容博这种老妖怪也只能够靠装死来躲避。而三十年后,哪怕当初的他犯下了无可争议的错误,但他一群的老兄弟也都是宁愿生死也不愿意把他透露半分,而叶二娘更是宁愿自己做一辈子的恶人,也不愿意透露出方丈有子,若说人格魅力,真说起来他并不比乔峰要差劲!
而现在,玄慈的思维虽然有些偏了,毕竟萧远山是他亲眼看到跳下万丈悬崖的,并且还在玄慈的面前亲手写下了绝笔血书,换了正常人都不会认为萧远山还活着。但慕容博死得太巧了,雁门关后,便是郁郁而终,相差不过一年,若说没有怀疑,那才是怪事!现在又常常有人死在了斗转星移下,玄慈自然是想到了慕容博这个老妖怪,只是缺少证据而已。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叫道:“方丈大师,玄苦师父圆寂了,玄苦师父圆寂了。”这两句呼声远远传送出去,山谷鸣响,阖寺俱闻。呼声虽然雄浑,却是极其悲苦。
众人走得并不远,猛听得的呼声,一齐转身,快步回到“证道院”来。只见一条长大汉子站在院门之旁,伸袖拭泪,众僧均觉奇怪,而李守愚与伊凡两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玄慈作为方丈,自然前来询问,合什问道:“施主何人?”他关心玄苦安危,不等乔峰回答,便抢步进屋,只见玄苦僵立不倒,更是一怔。众僧一齐入内,垂首低头,诵念经文。
玄慈方丈念经已毕,打量乔峰,问道:“施主是谁?适才呼叫的便是施主吗?”
乔峰道:“弟子乔峰,弟子见到师父圆寂,悲痛不胜,以致惊动方丈。”
玄慈听到乔峰的名字,吃了一惊,身子一颤,脸上现出异样神色,向他凝视半晌,才道:“施主你……你……你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