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被戳破的血袋,沸腾的鲜血随着燃油,在寂静的街上留下了一条血与火的行径。
那画面,如同地狱。
灾难生在一瞬间,留给死者的痛苦也只在这一瞬间。然而留给生者的痛苦却是永远的。
无论是精神意义上,还是现实意义上……
那件被小曹死死捏在手中的串着塑胶弹珠的背心,早在飞机解体之初,便随着他整个人被撕成了碎片,被那翻卷的气浪冲出了机舱外。无数塑胶弹珠在墙上街上摔碎,无色的液体在与空气接触的一瞬间,遍化成了深邃的墨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了风中。
空难现场,废墟的中央。
男人用血淋淋的双手,刨开碎石瓦砾,嚎啕着将奄奄一息的妻子搂在了怀中。
“塞莱娜,快醒醒,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去救护车那,坚持住——”
可就在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被他搂在怀中的女人,此时正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残缺的牙齿渗入了血肉,那血丝密布的双眸没有半点生机,散着令人恐惧的空洞。
男人忘记了言语,直到一整块肉被他怀中之人撕去……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了街道,男人下意识地想要将怀中的爱人甩掉,然而那不知是被血液还是指甲油涂红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他的后背。女人像是八爪鱼般抱在他的身上,将他压倒,疯狂地啃咬着咀嚼着他的血肉,男人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了,痛苦的挣扎也随着呼吸一并停止……
见猎物不再动弹,吃饱了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无神的瞳孔开始在街上搜寻下一个猎物。
而那个被他扑杀的男人,也缓缓地从地上爬起,瞳孔中散着同样渗人的空洞……
拉迪斯夫提着缠着迷彩布条的步枪,用眼神警戒着黑暗中的危险。当看到这满目的血腥之时,纵使是久历战火的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简直是地狱。”
“我认同你的观点。”走在他旁边的吉尔斯扛着步枪,神色倒是轻松如常。
穿着城市迷彩作战服,十五名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行走在空旷的街上。游击队借着坠机的骚乱,对卡加延市动了总攻,远方的跑火声不断,掩盖了街上的哀嚎。
大火在城区的一角蔓延,然而却看不到消防员与护士的踪影。所有的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已经被征用,就连不少结实的私家越野车也被充军,焊上了.50口径的机枪。
这是菲政府军在棉兰老岛西北岸最后一处港口,失去了它,将意味着内战之火将烧向保和海,烧到繁华的宿务。为了守护背后那片繁华,驻扎于此地的第13步兵师已经向全菲国人民立下了军令状,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摔成了这样,那个人还能活着吗?”扫了眼脚边被烧得半毁的飞机座椅,拉迪斯夫随口道。
“理论上是如此,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人的身上没有其他底牌。最好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对了,那个药片,你吃下了吧?”吉尔斯漫不经心地问道。
“薄荷味。”拉迪斯夫说道。
吉尔斯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没错,薄荷味。”
“顺便问下,如果没吃那药片会怎么样?”拉迪斯夫问道。
“那就麻烦了。”吉尔斯叹了口气,突然架起了步枪,瞄准了踉踉跄跄着向他们走来的平民,“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对这那呆滞的脸,扣下了扳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