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悠然自得地呷了一口热茶,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陈若瑶芳心一惊,暗暗道:这小贼好生厉害,故意假装糊涂用言语让我生气,其实他心头早已猜到我可能要说什么,这是在暗示我不要耍花样?
心念及至,陈若瑶不由有些泄气,十五岁出道经商以来,她一直是家族有名的经商天才,被誉为“女中范蠡”,早已为家族赚了不少银子,商业谈判的时候,也总是她牵着对手的鼻子走,没想到今天竟出现了失去主动的情况。
不及多想,她轻轻一哼,凤目闪动着淡淡的亮光:“你们余家经营酒肆已有三十余年,在长安城来说也算是小有名气,当年就连高祖皇帝对宾满楼的菜肴也是赞不绝口,然而让人遗憾的是,你们却只知道守住长安这块小小地域,不知向其他州郡发展分店,所以一直在同行竞争中落入下风,若不是你余长宁侥幸学得一手好菜,想必早已入不敷出。”
闻言,余长宁淡淡笑道:“陈小姐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爽快点。”
陈若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朗声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宾满楼和宾朋楼本为两虎,相持争斗必有一伤。你想想看,宾满楼有你这个天下第一厨的金字招牌,信誉优良,业内好评,而我宾朋楼却在全国十道有着一百余家分店,资金雄厚,财力过人,我意:咱们两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利用对方的优势弥补自身缺陷,合营经营,共同进退,岂不大妙!”
话音落点,余长宁波澜不惊的脸膛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没错,陈若瑶的话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宾满楼现在声望已是达到了巅峰,可以说大唐目前没有哪一家酒肆能够得到如此荣誉。
然而可惜的是,目前余家却没有财力扩张分店,以至于这些荣誉成为水中明月,只能摆着好看而不能化为白花花的银子,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遗憾。
心念及此,余长宁指关节一敲桌案,悠然开口道:“照陈小姐这么说,咱们两家也算是奸夫遇上淫妇,**竟是恰到好处,不如将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陈若瑶心头微嗔,终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们两家合营成立新的酒肆,你们提供菜品支撑,我们提供店面保障,互惠互赢,如何?”
余长宁摇了摇手,提醒道:“最关键一点的陈小姐却没说,既然是合营,那么投资和分红两家要如何分配?”
陈若瑶闻言精神一振,沉声道:“投资这一方面其实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大可利用宾朋楼在全国各地的分店,至于分红方面,咱们二八开如何?”
“哦,我八你二,这怎么好意思,陈小姐果然性情中人,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你八我二,胡扯!”陈若瑶恼怒地一拍桌案,终于控制不住芳心的愤怒,高声道:“听清楚,是我宾朋楼拿八成,你们拿两成。”
余长宁淡淡一笑,伸出手来拿起身前的碗筷,笑着说道:“这样咱们就没有接着谈的必要了,还吃饭来得实际一点,来来来,动手,陈小姐你随便夹,千万别跟我客气。”
陈若瑶柳眉倒竖,气得咝咝喘息,若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根本不想和这个无赖小贼继续谈下去,沉默有倾,冷冷问道:“那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分红,说说看。”
余长宁挑了一块鱼脍蘸上酱汁放入嘴中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样吧,我吃亏退让一步,就不要八成了,七成如何?我七你三?”
“无耻!”陈若瑶娇叱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我出一百多家酒肆竟只能分到三成利润,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就算是天下第一厨的招牌,也不能算到七成之巨,最多我七你三,否者咱们就不要谈了。”
余长宁摇头笑道:“小姐此言差矣,我认为天下第一厨的招牌就是比你那一百多家酒肆珍贵,为何?大唐幅员辽阔,东西南北数万里,酒肆几多?恐怕多得如天上繁星吧,但能得到天下第一厨的能有几人?想必小姐心头也清楚,若你们实在觉得不划算,不如去找天下第二厨吧,或许他能帮你们。”
见他一副无赖表情外加一副欠揍笑容,陈小姐只觉心头一股怒气直往上窜:“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谈生意的人,竟如此霸道蛮横不讲理,天下第一厨又如何?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
余长宁用丝巾拭了拭嘴角,起来展了展身子,笑道:“多谢盛情款待,既然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请恕在下告辞。”
陈若瑶怒道:“既然告辞便快点走,难道还要我送你?”
余长宁望向她一笑,转身轻步悠悠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