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瑶正色道:“为了江南道的万千灾民,陈家自然鼎力帮之,我等会便去安排,你就等着看好戏便是。”
最近,关内道的粮商们一直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粮食价格在他们联合推动下暴涨十倍后,庶民们骂咧咧的声音几乎将粮店掀了一个底朝天。每天外面都是围满了愤怒叫嚷的百姓,一个个提着米袋望着暴涨的粮价,却是无可奈何。
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橫财不富,粮商们坐地起价发着国难财,彼此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粮价再高又是如何?目前朝廷的粮饷多用于了远征高昌的大军,这赈灾之粮还不是须得向关内道的大商们进行购买,一时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粮商们纷纷提着价格毫不降价,静观朝廷接下来的举动。
然则,事情却让粮商们大出意料之外,朝廷对于购粮之事却是出奇的冷漠,除了从各地调集了些许粮食运往灾区外,在关内道根本没有买粮的意思,仿佛对粮价的上涨也是视而不见,正当粮商们疑惑不解之际,一则惊人的消息已风卷残云之势在关内道传开,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所有的城市乡村。
朝廷与中原四大巨商之一的陈氏达成协议,从陈氏购买二十万石粮食运往江南道水患灾区,目前第一批救灾粮食业已开始起运!
这条消息将粮商们惊得是膛目结舌,纷纷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不由对陈氏如此举动大为不满,大家虽知陈氏自身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粮食,但却摄于其周流天下财货的周转能力,调运二十万石粮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怪不得朝廷有恃无恐,原来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正当消息蔓延持续发热之际,有心人从洛阳带回来密报,每日大运河都有连绵不断的粮船沿着通济渠南下,第一批粮食已经抵达了江南,灾区粮食问题已是迎刃而解了。
一时间,关内道的粮商们心里是百味杂陈,又恼又悔,顿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这囤积居奇最重要的在一个“奇”字,若“奇”字不在,那么粮价维持在高峰也是毫无意义,当此之时,五两一石的高价根本不会有人光顾。
无可奈何之下,粮商们通通回去挂上了大幅红布,上书“跌价”两个大字,整个关内道的粮价瞬间便跌落低谷。
在这样的环境下,余长宁与陈若瑶进入了长安城。
望着街边人头攒动的粮店,余长宁洋洋得意地开口道:“看,不错吧,这些奸商一听到朝廷购得粮食的消息,立马就慌了手脚,通通跌价进行大促销,此刻只怕粮食还卖不出去哩。”
陈若瑶白了他一眼,轻轻笑道:“在厉害的奸商也斗不过你这奸诈小人,用两万石粮食的船队便将整个天下糊得团团转,弄得他们还真以为朝廷买到了二十万石粮食运往灾区。
余长宁呵呵一笑,眉宇间止不住的得意之色。
他在请求房玄龄散播朝廷购得粮食消息的同时,又让陈若瑶悄悄安排剩下那装运了两万石粮食的船队大张旗鼓地进入了大运河,在众目睽睽之下浩荡南下,到了夜晚船队又齐刷刷地调转船头从通济渠进入黄河悄悄折返洛阳,翌日如法泡制,给人一种朝廷粮食络绎不绝的错觉,竟瞒过了那些奸猾的粮商们。
想必这个时候,房玄龄已经令人暗中向这些依旧蒙在鼓里的粮商大幅购粮,要不了多久便会将粮食真正地运向灾区。
来到街口,陈若瑶勒马收缰,淡淡开口道:“我要去宾朋楼了,咱们就在这里分道吧。”
闻言,余长宁顿时依依不舍,试探地问道:“天色尚早回去作甚,不如到我们余府去坐一会儿吧?”
陈小姐蹙了蹙眉头,旋儿又展颜笑道:“你我非亲非故,我就不去打扰了,你快走吧,公主还等着你回去哩。”
余长宁不屑冷哼道:“这几天我们又抱又亲就差周公之礼,我都已经抛弃了男儿的矜持,怎么你还如此地见外?”
陈若瑶闻言大窘,俏脸颜色变作天边红霞,拨转马头急声道:“说不去就不去,我走了。”
见她神色有些慌乱,余长宁忍不住笑了笑,突然又正色道:“若瑶,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今后若你要离开长安外出,一定要派人事先知会我一声,如何?”
陈若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却有些百味杂陈,良久之后,她轻轻颔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策马转身渐渐远去了。
余长宁怅然若失地一叹,进入了尚商坊的大门,一想到马上要面对长乐公主那张臭脸,他索性不急回去,径直回到了余府。
刚到正厅,余长宁惊奇地发现里面竟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日这个时候洒扫庭除的家丁丫鬟也是没了人影,四周一片寂静。
正在他疑惑不解之际,余长致突然从府外飞一般地跑了进来,眼见余长宁在此双目不由一亮,神色惶恐地高声道:“二弟,快……去后院,晚了可就大事不妙也!”余长宁端起热茶呷了一口,镇定自若地笑道:“何事如此焦急,大哥你慢慢道来便是,如此慌里慌张的作甚?”余长致大口喘息了几下,拉着他的衣袖差点哭了出来:“长宁,公主今晨突然闯入我们府中,说是要拆了我们余家的祠堂,姨娘不在这可怎么办啊?你快点去劝劝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