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淡淡点头,摇手道:“无妨无妨,查清便好,对了,我的朋友刚才跟着我前来官衙被你们挡在了外面,请问他们现在何处?”
“还在外面等着哩,公子出去便能看见。”
余长宁轻轻地嗯了一声,跟着他出了这间小小的牢房,向着外面大步走去。
行至府门外,果见画眉、薛仁贵、罗瑜三人正在外面焦急等候。
眼前余长宁出来,画眉立即迎上前来关切问道:“公子,如何了?”
余长宁笑着解释道:“官府弄错了而已,现在真相大白便放我离开。”
罗瑜闻言长吁一口气道:“查个照身也能弄错,真是服了他们。”
“只要真相大白,那便无妨。”薛仁贵淡淡一笑,“对了,余兄弟,现在天色已是黄昏,咱们今晚不如找间客栈休息一番,明日再走如何?”
“好,就听薛大哥之意,走吧。”余长宁悠然一笑,牵上自己的坐骑便朝着长街上走去。
余长宁几人昼行夜宿,终于在离开太原的第三日到达了代州雁门县。
代州位于河东道东北部,北踞恒山余脉,南跨五台山麓,州治雁门县,雁门关居天下九塞之首,天下闻名,是中原北地重要的州郡。
与中原惯用的青石城墙不同,雁门县全为夯土砌成高大城墙,比起中原雄阔的城市少了一份锦绣灿烂,多了一份古朴厚重,使得人一望便生出了边地的苍凉之感。
余长宁早对雁门关心驰神往依旧,谁料一问,雁门关离雁门县还有二十里之遥,且都是坎坷难行的山路,至少还需大半天的路程,一时间不由大为失望。
走入城门,长街两旁种着高大的胡杨林,落叶尽去,一片枯干萧疏,街市也是特别的冷清,店铺几乎全部关闭,加之地处边疆,士农工商与胡人流民自由杂居,大街小巷交错无序,腥膻弥漫,行人寥寥衣衫褴褛脚步匆匆,远没有中原那般热闹的景象。
走了半天余长宁突闻前面人声隐隐,不由对着薛仁贵三人挥手道:“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闻声点头,牵着马匹紧随余长宁快步而去。
长街到达尽头转入一条更加宽阔的街道,终于见到道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流,大家指指点点注视着一辆辆囚车从长街上开过,巨大的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余长宁凝目望去,这些囚车全由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押解,里面坐的全为金发碧眼的胡人,车车相连竟有十余辆之多,
正在他疑惑不解之时,边上的一名白发老人突然一声喟叹,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哎,这些胡人真是可怜,老天造孽哟!”
余长宁心头一动,凑上前去拱手问道:“敢问老丈,这些胡人究竟犯了何等罪行?”
白发老人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哼,能有何罪?还不是被草原上叛乱的胡人所牵连。”
“哦?”
见余长宁挑着眉头一脸疑惑,老人轻声叹息道:“自从叛乱开始之后,现在代州各地严查胡人奸细,这已是雁门县这个月抓的第四批,全都押到市集斩首,你是惨不惨?”
余长宁恍然点头,一旁的画眉好奇问道:“老爷爷,这些胡人都是奸细么?”
“哼,谁知道呢?”白发老人冷笑撇嘴,指着囚车中的一名胡人道,“你看那人,原本是城中有名的胡医,在雁门县行医二十余年颇有口碑,谁料官府竟说他是奸细,呵,真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罗瑜剑眉一拧,嘴角划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大唐官府没少干过草菅人命之事,这些胡人也是可怜,竟撞上了这等茬儿。”
余长宁听到他如此评判,不由皱眉道:“我以前曾听人说过,官府处决人犯都需经过刑部审核后方行,运转程序自然有一套严格的程序,我想也不会发生草菅人命之事。”白发老人冷笑出声道:“年轻人,你说的是中原腹地,那没错,但这里是代州,在这里刺史涂贵便是一方诸侯,掌控生死大权,况且此乃战时,杀几个奸细在正常不过之事,何须上报刑部?”余长宁闻言心头一凛,照着老者此言,那代州岂不成了国中之国了?当一个地方人治大于法治时,不出问题才怪,看来其中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