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后歌舞上演,余长宁与王大贵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丝毫不提王大志之事。
王大贵心里有气,但不得不强颜笑着应酬,期盼这余驸马能网开一面,放弟弟一条活路,不过余驸马油盐不进,满腔心思似乎都被场中的歌舞所吸引,竟拍着手儿跟着歌调哼唱起来,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万般无奈下,王大贵也是茫然无计,自己虽然官衔高于余长宁,但人家可是天子爱婿,长乐公主驸马,也是能够直达天听之人,与之相比自己不过是一条地头蛇,焉能与大唐帝婿叫阵?若余长宁对此事耿耿于怀,安知他以后不会给自己穿穿小鞋?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心念及此,王大贵不由有些惶惶然,便在此时,他看见并案而坐的陈若瑶与陈二郎两人正在悄声嘀咕,前者痛心疾首美目含泪,后者连连点头面露羞愧,观望了一番后,王大贵心里不由为之一动,终于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打定主意后,他不再犹豫,端起酒杯对着陈若瑶正色道:“陈姑娘,本官御下不严,致使家弟多有得罪,在此本官敬你一杯,还望恕罪。”说罢已是当先一饮而尽。
余长宁可以不给王大贵面子,但陈若瑶身为平民,眼见刺史大人这样客气,自然不能置若罔闻,举起酒杯肃然开口道:“此番二郎虽然是被赌坊坑害,但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识人不明的恶果,大人能够将他释放,民女已是感激不尽,大人如此说来,实在折杀民女了。”
闻言,一直凝神观望歌舞的余长宁不由瞥了陈小姐一眼,心里暗暗道:王大贵必定已经看出我是在为若瑶强行出头,所以想从她身上打开局面,官场之人大多狡猾如狐,心思剔透,看来这王大贵深得其髓啊。
一念方罢,王大贵已是捋须微笑道:“听闻陈姑娘乃是陈家关内道掌事,说来也巧,本官与你们老族长相交甚笃,时常在一起喝酒听戏,说是忘年之交也不为其过,陈姑娘如此妙龄便成为掌事,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陈若瑶今日违背族老之令,未回陈庄解释,心里本有些凄凄然,闻言不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老族长精于商道,执法森严,民女虽为掌事,不过也是陈家一个下人而已,实在当不得大人如此谬赞。”
王大贵本来想凭借自己与老族长的交情与陈若瑶拉拉关系,不过见她神色有异,只得停下话题和颜悦色地笑道:“本官身为渝州父母官,代天子守牧一方,自当解民倒悬,接济贫难,听闻姑娘之母双目失明,生计困难,以后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姑娘尽情开口便可。”
陈若瑶闻言急忙起身盈盈一礼,感谢王大贵的好意。
余长宁心里洒然一笑,停在歌舞上的专注目光终于想王大贵望了过来,淡淡道:“本驸马虽来巴县不久,然则却听闻王大志凭借大人的威风在巴县作威作福,坑害良民,一间赌坊竟想吞进四方之财,巴县百姓一直是敢怒不敢言,我想大人应该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才是。”
王大贵听得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金玉满堂虽是王大志所开,然而他也在里面得了不少好处,否者怎么会对王大志嚣张跋扈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听余长宁的意思,看来还得有所追究才行。
正在他踌躇间,余长宁不愿这般转弯抹角地说下去,手指关节敲着长案冷声道:“金玉满堂这般欺骗客人的赌坊必须立即关闭,而奸商王大志也得略施惩戒,并将多年非法盈利的钱财上缴官府,不知刺史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