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宁笑着又道:“至于这参会的人员,由于老哥你带着找东床快婿的目的,我觉得还是以邀请二十岁左右的贵胄男子参加为主。”
房玄龄皱起白眉道:“若是只邀请未婚男女,以玉珠的聪明,必定会猜到我的用意,不如范围再广一点,不管成亲与否,只要二十岁左右都能前来,这样方为稳妥。”
余长宁同意点头道:“那好,具体邀请的名单就由大人你与房姑娘定夺吧,我主要经办筹备的事情,有什么问题我来找你商量便是。”
房玄龄解决了心里难题,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好,有余兄弟亲自出马,老朽自然放心,多谢了。”
用罢廊下食,余长宁回到鸿胪寺办理一天的公务,由于李百药告病在家,他便成为了鸿胪寺的直接领导人。
处理完毕几件急务,余长宁躺在椅子上微微打了一个盹,静下心来谋划化妆宴会的事情。
化妆宴会在唐朝乃是极其新颖的事物,能够被那些贵胄子弟接受还是未知之数,不过余长宁相信一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物都有很强的好奇心理,对于许多新颖事物也会努力去尝试,特别是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男男女女们,若提供一个平台让他们交易玩乐,且彼此不知对方的身份和相貌,那该是一件多么刺激的事情,想必这化妆宴会一定会引起长安贵胄圈的轰动。
余长宁以前大学时曾筹划过毕业化妆舞会,一切自然轻车熟路。
只要确定了时间地点人物,银两方面也用不着他担心,剩下的便是编排节目便可。
大唐娱乐匮乏,节目自然没多少新颖之处,除了传统的作画、作诗、弹琴、歌舞等等,就只有西市一些来至西方的杂耍。
余长宁起身负手默默地转悠了一番,觉得传统的娱乐文化不能丢,但也不能缺少新颖的娱乐节目,歌舞方面除了请朝廷教坊歌女出场,另外还得将那个弹琴舞蹈称得上天下一绝的秦清请来。
作为长安城头牌清倌人,秦清在长安城贵族中有着较高的知名度,许多人相见其一面往往也不能得偿所愿,若化妆宴会能够将她请来,取得的效果一定会更加良好。
至于新奇的娱乐表扬,余长宁又是一番思忖,突然间双目一亮站定击掌道:“要不上台表演几个小魔术,保管将那些贵胄子弟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心念闪烁一阵,他顿时打定了表演魔术的注意,回身落座铺平一张宣纸,提笔认真的写了起来。
谁料一张宣纸还未写完,一通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余长宁刚刚愕然抬起头来,房门已被人从外面用力推来,典客令柳元冲进来哭丧着脸道:“少卿大人,这次你可要为我们典客署做主啊,司仪署的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余长宁搁下笔没好气地问道:“典客署与司仪署本为同僚,理应互助互爱同舟共济,柳大人身为典客令,为何竟无故前来本官面前诋毁司仪署?莫非以为本官年少好奇欺负。”
“大人,你误会了。”柳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因为司仪署的食堂漏雨正在修葺,所以下官好心好意地让他们今天前来典客署食堂吃饭,没料到司仪署的那帮人竟说饭菜不合胃口,殴打我方庖厨,我方人员前去劝解,没料到也被他们殴打,现在食堂一片混乱,受伤的人还躺在那里哩!”
余长宁一听两署官员竟在食堂内打架,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声道:“走,带本官去看看。”
柳元忙不迭地点点头,抢步领路去了。
到得典客署食堂,房内果然是一片混乱,洁白的地砖上撒满了油乎乎的饭菜,桌案椅子却胳膊断腿扔得到处都是,两署官员各占据一方正在对骂,吵吵嚷嚷之声不绝于耳。
柳元有心让余长宁看到这一幕,所以也未出口喝斥,苦着脸对余长宁道:“少卿大人,你看,司仪署的这些官员们当真太过分了,打人不说,还要乱砸东西。”
余长宁冷笑着环顾一周,口气淡淡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恐怕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你先让这些家伙全都闭上臭嘴,本官自有定夺。”
柳元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偏袒已方,心里不由微微一颤,扯开嗓门大喝道:“少卿大人到,你们通通给我闭嘴。”
高亢的尾音还未落点,正在房内争吵的两署官员全都愕然回头,当看见余长宁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时,全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房内顿时有弥漫出了一股尴尬的沉默。
余长宁负手走入食堂,望着一地的狼藉冷笑道:“各位鸿胪寺的同僚,想必你们其中有不少是七品八品九品官吧?说起来都是读书人出生,今儿个怎么全都变作市井无赖打架斗殴了?要不本官去将其他官署的同僚们请来观看你们的对战,顺便开个庄口赌一赌哪方打得赢,你们觉得如何啊?”
话音久久落点,屋内的官员们纷纷垂下的头颅不敢去看余长宁凌厉的双目,大厅依旧死一般的沉静。
柳元疾步上前躬身道:“少卿大人,刚才的确是司仪署一方首先动手的,我们典客署可是受害者啊!请大人秉公办理,惩治元凶,换我们一个公道。”
司仪署立即有人不服气地嚷嚷道:“典客令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们典客署言语侮辱我们司仪署在先,我们受不了侮辱才动手的。”
此话方罢,司仪署顿时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余长宁心知现在不是评判谁对谁错的道理,冷着脸吩咐道:“司仪署的人先全部回去,听后本官发落。典客令安排人员将食堂清理干净,所有人不得再起争端。”
余长宁虽然不过是一刚刚双十的年轻人,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场所有人皆是不敢违背,全都纷纷领命而去。
回到公事房,余长宁吩咐吏员叫来了司仪令杨贤文,不料杨贤文刚刚进来,便是绷着脸**的一句:“少卿大人,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典客署的过失,我们乃是受害的一方,请你明察秋毫。”
余长宁摆了摆手,沉声问道:“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请老大人直言不讳。本官了解事情真相后一定秉公办理。”
杨贤文抖动着白花花的头颅拱手道:“大人,由于司仪署食堂漏雨今日尚在修葺,所以所有司仪署的官员都到隔壁典客署用饭,不料典客署的人竟讥讽司仪署的官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叫花子,整日干些伺候死人的活计,我方人员按捺不住,所以便起了言语争执,最后演变成斗殴。”
余长宁缓缓点头道:“若是如此,那么典客署的人的确有些过分了,同为大唐官吏,竟如此恶语相向。”
“启禀大人,典客署与司仪署历来不和久矣,有此争执也是经常之事,所以虽然身在同一官衙,却是老是不相往来。”
“哦,两署人员为何争执?”
说道此处,杨贤文不由有些愤愤然:“大人,典客署负责外国使臣接送迎往,那可是一个人人羡慕的肥差,许多使臣由于期盼得到照料,没少给那些吏员们好处,吃饭送礼那是常事,所以典客署的吏员们根本不屑自己那点微薄的俸禄,光凭收礼日子便过得舒坦得很;反观我司仪署,干的却是那些伺候死人的活计,送香蜡黄纸、送五服丧衣、勘验陵墓、准备丧具……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根本没有油水可捞,两署待遇相差太大,所以才会多有争执吵闹。”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颔首道:“怪不得典客署会骂司仪署的人为吃不饱,穿不暖的叫花子,原来是因为此点。”
“对,就因为典客署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太多,所以他们的伙食标准一直远远高于司仪署,典客署吃山珍海味,司仪署便只能吃青菜萝卜,致使我们过去被他们讥讽为要饭的。”
余长宁揶揄笑道:“所以司仪署的官员们都觉得有些不公平,才会经常与典客署争吵,对吗?”
杨贤文老脸一红,只得点了点头。
见状,余长宁骤然一声长叹,似笑非笑地调侃道:“老大人啊,你们司仪署可是坐在金山上喊穷啊!”
杨贤文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大人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