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奇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你向谁控告？戈尔巴乔夫？叶利钦？还是那个试图用卢布购买选票上台的列昂尼德？”

“老伙计，已经没人理会涅瓦设计局了。”巴比奇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资料室：“这些图纸回归了它们的本质，失去了意义。这些技术拥有在强国手上，现在这个强国已经被摧毁。”

“难道你还幻想着有机会设计出十万吨级的核动力航母吗？”

乌斯季诺夫表情非常痛苦，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他无法接受。

缓了缓口气，巴比奇说道：“在来的路上，我看到大街小巷边上站着很多人，他们目光闪烁，手里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他们大多是各个设计局的技术人员，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兜售技术资料！”巴比奇盯着乌斯季诺夫说道：“一百美元可以买到查理级核潜艇技术资料的事情正在发生。可是又有谁阻止了？没有。手里握着权力的人正在把最核心的技术换成美元，他们甚至恨不得把部署在乌克兰的部队装备都当成废铜烂铁卖掉！”

“清醒点吧，老伙计！”

乌斯季诺夫呆若木鸡，嘴巴张得大大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国度会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曾经的国家机密沦为废纸。

一种可怕的毁灭感在心底扬起。

良久，乌斯季诺夫拖着无力的步伐，慢慢地走向门口。

巴比奇站在原地，说道：“尤里已经决定为了梦想和信念离开这里，他得到了华夏财团的许诺，在那里完成他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

乌斯季诺夫站定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巴比奇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伙计，我也准备走了。也许，你应该跟我一起走……”

黑海造船厂0号船坞两边的船台一片忙碌，马卡洛夫捏着对讲机，指挥着工人把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按照原来的总段分解开，然后由天车吊起来放到船台上去。乌里扬诺夫斯克被肢解完之后，0号船坞被注入海水，外面一字排开的货轮次等开船坞。这时，在数百台吊机的配合下，天车会把各个总段吊到货轮上面去，然后工人们蜂拥而上，或使用吊机，或手工，把总段固定在货轮的载货甲板上。货轮离开船坞，然后第二艘货轮开进来……

整个工程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终于被分解完毕，装上了货轮。接着，二号舰的部件也被陆续装上货轮，然后船队出发，而里面有一艘拖轮，屁股拖着瓦良格号。

马卡洛夫带着妻子薇拉，和黑海船厂的技术团队一道，分乘路南公司的三架波音747专机，启程前往华夏。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有一队船队开来。巴比奇接过了船厂的指挥棒，组织工人把黑海船厂的重要生产设备以及没有用光的特种钢材装上船。最后，两台天车被拆卸下来，由两艘十万吨级的货轮装载着。船队在夜幕中出发了，沿途得到了黑海舰队的护航，一直出了黑海。

在纷乱的此时，一个由乌克兰当局高关、黑海舰队、瘫痪的中央政府主管部门以及船厂内部人员组成的庞大关系网，正在紧锣密鼓地把苏联的第一大造船基地搬空。

除了黑海造船厂，红色索尔沃莫造船厂、捷捏诺尔造船厂也难逃厄运。愿意合作的和和气气地卖设备卖资料，不愿意合作的死硬分子，上面直接一道命令下来撸了职务，再折腾的话，克格勃分部的人马就会找上门去。

红色索尔沃莫造船厂是建造核潜艇的船厂，但是李路对他下手的主要目的是因为它造“大洋黑洞”基洛级常规潜艇！

本着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李路痛下狠手，先礼后兵，总的目的就是尽量在短时间内把这些东西都装到自己的口袋里。等大毛二毛们谈好了怎么瓜分遗产，一反应过来，下手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和马卡洛夫谈的仅仅是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航母的事情，没有说把黑海造船厂都搬空，那样的话老爷子一定会杀了他的。所以他好说歹说才说服老爷子第一批前往华夏，留下了巴比奇。

不过马卡洛夫那一关，他迟早要面对的。

李路操纵着大量的各种背景的皮包公司，或直接出资收购，或参与乌克兰政府搞的私营化，再或者就是使上特殊手段，不计一切代价地把名单上的乌克兰的所有军工企业技术、成品都打包回国。

以华夏为首的大批资本涌进基辅，参与到乌克兰独立政府展开的私营化当中。更有大量的劳务公司愿意帮助政府解决庞大的失业群体，政府在大量硬通货的诱惑下批准了技术输出……官员们激动地看到这些热火朝天的场景的同时，不免时不时地生出怀疑——这是输出呢还是掠夺？可是摸着有体温的本票，就啥啥都抛诸脑后了。

于是，各种披着各种皮或者堂而皇之的洗地行动在乌克兰各地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