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静夜里咔咔的声音尤其显得突出,开门的瞬间,高烈的眼皮猛地一跳,伸在半空的脚卡在门缝之间,迟迟没有落下。
屋里有人。
多年的军旅生涯使他练就了超乎寻常的敏感,一点点异样都会被他察觉到,并无限放大。
空气里残留的味道,是酒精。
他攥紧拳头,使劲蹙了下鼻尖,随着呼吸的深入,他冷峻的眉眼却慢慢舒展开来……
因为,他闻到了酒精之外的一层气味,淡淡的,不甚明显,可对于他来讲,却是熟悉到骨子里,令他瞬间热血沸腾,心跳紊乱的味道……
这股清淡的香气,不会一下子浓烈到令人沉醉,可它却如空谷里盛放的幽兰,香气会在不知不觉间浸入人的身体,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如同中了罂粟的毒,浸入血管骨髓,再也忘不掉,割舍不下了……
她,竟然回来了。
高烈好久没有过如此不能控制情绪的时候了,体内的躁动,混杂着丝丝兴奋的因子,在血液中窜流奔腾,没有一刻停歇……
他几乎等不及的阖上房门,小心翼翼地摸到墙上的开关,轻轻一按。
门厅的小灯应声而亮,晕黄温暖的灯光,使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鞋柜前整齐地放着她的小号军靴,一左一右,紧挨着他的黑色皮质棉拖。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象她醉态十足的蹲在地上,依旧执拗的把鞋摆出最标准的样子。
眼里的光芒不由得深暗了几分,高烈换好鞋,按灭门厅的小灯,径自走向卧室。
卧室是黑的。
不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宁谧和祥和,他就站在门边,等眼睛适应屋内的光线。等待的几十秒里,他的视线几乎黏在屋子中央的床上。
等眼睛能够借助窗外的月光看到景物,他第一个反应,却是哑然失笑……
特意加宽加长的双人床,足够两个高烈在上面打滚的空间,她却像只小猫似的,裹着一层被子蜷缩在床的最里边。
如果不是刻意去看,还以为那只是粗心懒惰的主人早晨忘了收拾床褥。
高烈就那样静静的,贪婪的盯着床上微微的隆起看了好久,直到她不舒服地哼咛一声,动了动腿,胳膊伸出来,一把掀掉压在身上的被子,他才恍然清醒过来……
下意识的靠近,等他悄声上床,屏着呼吸,把她蹬掉的被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却再也舍不得放开怀里明显还沉浸在酒意中的爱人……
淡淡的月光下,睡容酣然的女子,纯真的像个孩子。
温暖怀抱带来的安全感,使她一直紧紧蹙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可能是酒后燥热的缘故,她一次次把胳膊和腿探出被窝……
“唉!”高烈最后一次盖被子失败之后,无奈叹了口气,把巩雪露在外面变得微凉的脚丫,夹在他的双腿间。
这样一来,不仅取了暖,而且,他也得到了想要的……
正想如法炮制,把她的胳膊也夹在怀里,谁知,怀里的人竟快了一步,手臂一扬,主动环上来,绕上他的腰……
高烈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咚咚……咚咚,耳朵里传来心脏狂跳时发出的巨响……
他的喉咙发干,眼睛因为看不到深埋在怀里的人,目光有些失焦。
他微微闭了下眼,克制着内心深处因为太过渴望一个人而生出的巨大颤栗,他努力让自己冷静,试图说服自己,她只是喝醉了,这个无心之举并不意味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