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阚说着话,从王信手里接过一块湿巾,给刘巨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温言道:“但你要知道,信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小孩子。玩耍的时候,注意一下轻重,莫要伤了他才是。”
“唔……我记下了!”
也许是早先刘阚留给刘巨那凶狠的印象太深了,此刻刘阚的一番举动,让他这么一个老大的汉子,眼圈一红,居然滴答滴答的流下了眼泪,“弟弟,你以后不要再凶我,好不好?”
刘阚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
“来,我教你们打拳!”
王信立刻高兴起来,而刘巨见刘阚笑了,也跟着笑了。
三个人跑到了后院的练武场,施展开了拳脚。一开始的时候,王信还跑过去凑热闹,可是到了后来,刘阚和刘巨较量起来,他就插不上手了。干脆一个人练三宫步,旁边有一匹小马观战……那小马是吕嬃的马。一晃半年过去了,小马长大了不少,和王信很要好。
这刘巨,果然是天生的力士。
记忆虽然不再了,可是那功夫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一开始,刘阚还不敢施展全力,可渐渐的就现,如果不施展全力的话,根本不是刘巨的对手。两人拳来脚往,打得兴起时,刘阚抄起两根毛竹,扔给了刘巨,“大哥,再来!”
毛竹挂着一股风声,呼的横扫千军。
刘巨也进入了状态,大吼一声,百十斤重的毛竹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一招跨剑横戟,脚下滑步,身形顺势一转,截击而出。两根都重达百斤的毛竹撞击,蓬的一声闷响。
毛竹粉碎,顺势裂开。
裹在毛竹最前段的布条,也随之化作片片蝴蝶,纷纷扬扬。
“阚,巨,你们在做什么?”
刘阚和刘巨的比试,惊动了正在午睡的阚夫人。还以为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跑了过来。
正好见刘阚和刘巨这刹那间的一次交锋,不由得大惊失色。
刘阚一吐舌头,连忙道:“母亲,我在和大哥玩耍,你别担心……我们没什么事情的。”
“你们这是玩耍吗?”阚夫人厉声道:“我看你们分明就是生死相搏。”
说着话,走到刘巨的身边,伸手打了他一下。而刘巨这会儿也扔了毛竹,挠着头傻笑。
“你二人以后不许比试,都是大人了,怎没有半点的分寸?巨,跟我来,试试新衣服。”阚夫人拉着刘巨走了,只留下刘阚在演武场中苦笑……到底,谁是亲生的儿子啊!
“主人,主人,我们比试吧!”
王信眼睛刷亮的看着刘阚,惹得刘阚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吃过晚饭后,刘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中午的事情已经抛在了脑后,就算刘邦要报复,怕他个甚?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刘阚从书案上拿起一卷竹简。
竹简名为《吕氏春秋》,是刘阚从唐厉那里找出来的书籍。吕氏春秋是由吕不韦编撰而成,分十二纪、八览、六论共二十六篇,合二十余万字。后世流传的吕氏春秋,刘阚并没有看过。而他手中的吕氏春秋也只是一部残篇,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刘阚倒也知足。
刚看了一会儿,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刘阚诧异的起身,开门一看,却是唐厉和蒯彻两个人。
只见这两个人表情严肃,看到刘阚,唐厉沉声道:“阿阚,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有空吗?”
刘阚原本还想开个玩笑,可是看这二人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让唐厉和蒯彻进来。
“坐吧!”
刘阚关上门,在书案后坐下来,抬手让座,然后问道:“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晚跑来?”
唐厉和蒯彻二人,相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许久之后,唐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阿阚,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非常严肃的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今日你在途中做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系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和老蒯,还有审食他们都想知道,这歌,真的是你所想?”
“啊!”
刘阚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是偶然间的那么一次感怀,未曾想却被唐厉他们听到。
“我……”
“东主,此前您在宋子,曾私下与我等说,那高渐离若能杀得秦王,于秦,于苍生皆有好处,不知是何意思?彻曾推敲,只觉东主您似有所指。莫非您认为这战火将会重燃?”
唐厉说:“阿阚,从我认识你开始,能感到你心中一直有所畏惧。你能推测出货币一统,还能预见到皇帝不会分封……还有你后来酿酒,还供奉万岁酒,似是想要求什么。
南征百越,与我等其实并无干系。
可是你却非要弄出那药酒,想必也不会是因为无伤和我那一句戏言吧。奔波许久,我一直想要问你:你在怕什么?你在求什么?阿阚,你我兄弟一场,还望你能够坦诚相告。”
蒯彻说:“是啊,东主,您究竟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能和我们说呢?也许,我们能替你分担一些忧愁?虽然说人玩高处走,可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总要有个方向不是?
东主啊,您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