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刘阚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对了,阿阚!”曹参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你这次一下子调拨来五百石粮食,为什么不见上面做出反应?就算你是从自家粮仓里拉出来,可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引起关注。”
刘阚回过神来,拍了拍王信的脑袋。
“信,我们回去吧……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呢。”
王信每天都要做很多的功课,除了练武之外,王姬还逼着他识字。只可惜,王信天生就不是那读书的材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以至于教他识字的程邈情绪也很低落。好在程邈有个倔性,越是失败,他就越来劲儿,如今每天都会准时在家等候。
一听这功课二字,王信顿感头大。
“巨伯也不识字,为甚他可以不学,我却偏要学?”
王信说的是巨伯,指的是刘巨。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算是彻底没救了。
刘阚拍拍王信的脑袋,“巨伯年纪大了,信年纪还小。不认识几个字的话,将来会吃大亏的。”
“我不喜欢识字,我喜欢练武,还有听主人你讲故事……就是那个孙猴子的故事。”
“唔,那你更要好好识字,将来我会给你讲更多的故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曹参的问题给岔开了。马车在官署门前停下,刘阚带着唐厉和曹参走进了他的书房,然后吩咐道:“道子,去把那个东西给我拿过来,我有事情要商议。”
陈道子,如今已经成了刘阚的亲随。
闻听之后,立刻应声而去。
刘阚说:“仓廪虽然建成,然则却只是一个开端。楼仓作为泗水郡和九江、东海、广陵等地的中转之地,防务也非常重要。按照郡守大人的吩咐,整个楼仓一共要修建四十九座仓廪。
也就是说,集泗水、东海两郡的辎重,在过淮水之前,都要在咱们这里进行分配调拨。
一旦有事情生,这里将会成为攻击重点。所以我们必须在修建仓廪的同时,着手其他事情。待开春以后,八百户移民抵达,我准备征徭役,在楼亭修筑城墙,你们认为怎么样?”
唐厉和曹参相视一眼,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不明白刘阚所说的‘一旦有事情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但做好防备,总归是一件好事。否则四十九座仓廪,单凭几百正卒看守,怕也是很难顾全过来。毕竟,这泗洪一带,绝非一块安静的土地……至少,在十年到二十年之内,不可能真真正正的安宁。
这时候,陈道子回来了。
身后还跟了四名秦军,抬着一个沉甸甸的物件走进了书房。
“道子,在外面帮我看着。”
“喏!”
陈道子应了一声,带着秦军走出了书房,随手又关上房门。刘阚走到书房那黑布跟前,一下子掀开。黑布下方,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巨型城堡模型。大约半人多高,呈现在唐厉曹参面前。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这楼仓镇如何兴建。
不用担心,这个模型是不可能传出去的。我让十几名工匠,分别打造其中的一部分,然后用了三天,自己把它拼了出来。老唐、老曹……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楼仓镇,你们觉得如何?”
曹参也好,唐厉也罢,看到这模型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为别的,刘阚呈现给他们的这座城池模型,令唐厉和曹参大开眼界。与其说这是一座城池,到不如说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依照刘阚的规划,楼仓镇将分为内外两个组成部分。
高岗背依睢水,正好是出于睢水最难以靠近的一段河湾之畔。
在半山腰筑起城墙,形成楼仓镇的主楼核心。这也是楼仓镇的内城,大约有三丈左右高度。
高岗下,是楼仓镇的外城部分,也是民居所在。
把高岗上的城墙往下延伸,城高四丈有余。整个楼仓镇,只有一个进出口,正面对着东方。
从睢水拉开一道水渠,形成两丈多深的护城河,河畔建起羊马墙,以吊桥勾连护城河。
羊马墙后,就是主城楼,设有敌台和雉堞,并有外圆内方的两座瓮城,形成两道防御体系。
整个城堡,采用棱堡结果,特别增加了侧面城墙的杀伤力。侧堡位于死角之中,安置有投石车等远程攻击武器。即便是对手同样拥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也无法伤害到城中的投石车。
这是刘阚前世在一本军事杂志上看到的城镇防御体系。
总体而言,比之这个时代的防御体系,要先进了近千年。
唐厉和曹参围着模型转了几圈后,曹参突然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阿阚,即便是能建成你这座城堡的形状,但是这城墙主体,该以什么为主呢?泗洪的土质并不好,怕是很难……”
“是啊,泗洪土质松软,即便是以夯土筑起,效果怕是难以达到要求吧。”
刘阚笑道:“我当然考虑过这问题,并且实际测试过。泗洪的土质,的确存在这样一个问题。而以石头堆砌,显然工程太过浩大,也不好完成。我想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采用蒸土法来筑城。”
“蒸土法?”
唐厉和曹参全都疑惑不解。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
刘阚解释道:“所谓的蒸土法,就是以白石灰和白粘土,和糯米汁搅拌,待蒸熟之后以灌注,可令城墙坚不可催……这个也是我早先经巨鹿时见有人用过这样的方法。白粘土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问题。泗洪地区的土质,就是如此……至于白石灰,也不难办,糯米更是特产,无需太费周折。
若用此法,至多三年就可建成。”
唐厉想了想,“如果这办法真的可行,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你修筑城墙,还需请示郡守。”
刘阚点头道:“待开春之后,我自会请示。”
“如此甚好!”
唐厉曹参又和刘阚商讨了片刻,确定了一些事情之后,起身告辞。
不过,在出房门的一刹那,唐厉突然说:“阿阚,这些时日怎未见到老蒯?莫非是有公干?”
刘阚先是一怔,旋即神秘一笑,“老蒯嘛,当然是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