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睡得正香,小家伙嘴巴微微张着,发出低声的呼噜声。赵闯将缠在身上的手脚放了下去,小家伙的脸便皱了起来,不过眼睛却没有睁开。赵闯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那有些简陋的木桌前,拿起了那封信。
赵闯将信拆了开来,上面都是娟秀小字,看起来很漂亮,他并不识字,但是看得出,这是释玉的字。赵闯去找了诸葛泷。
诸葛泷将信看了一遍,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看了赵闯一眼,问道:“确定要读?”
赵闯点头:“读吧。”
诸葛泷念了起来:“师父亲启……徒儿于京都遇师兄,竟知师兄并未离世,六年前之事,乃是一场误会。见师兄安然,徒儿甚是欣喜,本欲与师兄叙旧一番。岂知六年未见,师兄竟性情大变,浑身恶气,对我也丝毫无同门之谊,竟以恶相待,使我囚禁于天牢,日日折磨。如今命在旦夕,唯望师父出手相救。请师父劝慰师兄,让他早日归正途。师兄这般心性,徒儿甚是担忧,如今于天牢之中,想起师兄之事,也常日夜不安。若得师兄回归正途,徒儿纵然死亦不足惜……”
诸葛泷念完,赵闯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冷笑一声:“这小子倒是会颠倒黑白!”
赵闯说完,便从诸葛泷手中抢过了信,从窗户跳了出去。这家客栈后面是一片竹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竹子的香气,但是赵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快步走进了竹林,在竹林深处,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无欲僧人正盘腿坐在竹林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胡渣星星点点,看起来十分邋遢。赵闯知道无欲僧人所为何事,所以很愤怒,他想将那封信扔到无欲僧人脸上。但是此时,看着他的模样,赵闯心中首先是心酸。这是他的师父,也是当年待他唯一好的人。
无欲僧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并不大,但是眼中透出的心绪,却那般深沉,无人能看透。
“清离,你还活着,甚好。”无欲僧人道。他的声音很低,如同念着梵语一般。他说话都是带着佛音的,这样的人,怎会心中无佛?
“师父。”赵闯叫了一声。
“你的内力全散了,本门的武功不能再学了。但是天下武学,千奇百怪,并非每一门武学都需筋脉完整。为师昨晚便发现了,想了一夜,林家的谱血剑法,呃罗门的无上心法,这两个是最适合你的。”无欲僧人的目光落在了赵闯的背上的大刀中,“你既然喜欢刀,便修习无上心法吧。”
赵闯低垂着脑袋,身上的那股恶气突然散了,听完无欲僧人的话,赵闯便点了点头:“多谢师父教诲。”
无欲僧人嘴角勾了起来,似乎是一抹笑:“清离,你生来便适合习武。如今这般样子,实在有些可惜了。不过你根骨尚在,只要勤加修炼,定可以恢复往日修为。”
“徒儿明白。”
“无上心法也可平息静气,你如今身上的恶气,确实有些重了。”无欲僧人沉吟道。
无欲僧人这一句话却让赵闯从天上落到地上,摔得十分重,刚刚的欣喜与感动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脑海中回荡的便只有那么两句话。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瞪着无欲僧人,憋着气的赵闯突然炸了。
“师父,你真信了释玉的话?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说的话能信吗?”以前的赵清离,念着无欲僧人的恩情,又因释玉是他师父的恩人之子,所以许多话都是憋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言。此时的赵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滔滔不绝地将释玉在京都的恶行都说了一遍,说完了尚且觉得不解气,然后添了一句话,“老子当时便恨不得砍了他!”
赵闯说完,无欲僧人并没有立即说话。他的目光直直盯着赵闯,似乎看透了他的那层伪装,看进了内心深处。
“清离,我并非听信释玉的一人之言。昨晚到现在,为师一直在看,一直在听,一直在感受。清离,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变化,这般模样,那内力散了也并非坏事。至于释玉……他的性子……”无欲僧人叹了一口气,“清离,他毕竟是你的师弟。”
赵闯顿时瞪圆了眼睛,胸中的怒气都烧到了脸上:“那要如何,难道要老子回京都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