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尹离开开封前,石三便脱了铺兵的皮,做了狱吏。
可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他居然又做回了铺兵,让玉尹颇有些吃惊。
“果然是小乙!”
石三大笑着走上前,拱手唱了个肥喏道:“方才远远看你背影,有些眼熟,却不敢相认。这些时日不见,小乙确是大不一样,这气度可是比早先,要强上百倍。”
“三哥直恁羞臊自家。”
玉尹忙客套回道。
说起来,玉尹的相貌并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看上去瘦了些,精壮了些,皮肤也较之当初,黑了些,透着一丝健康的小麦色。
可实际上,玉尹的气质,却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的玉尹,虽带着些儒雅气息,但还是给人一种粗狂感受。而如今,历经可敦城那一系列遭遇和磨砺,更兼数次搏杀,还突破了平静,进入第三层的功夫之后,玉尹依然温文儒雅,但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令人高不可攀,超凡脱俗的贵气。
气质这玩意儿,真个说不清楚。
和人的修养,教育以及经历有着息息相关的变化。
石三就觉得,而今的玉尹看上去,远看温文儒雅,走近时,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
言语中,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恭敬。
他不清楚玉尹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感觉着,如今的玉尹和离开东京时,有很大不同。
“三哥,你怎地又做了铺兵?”
石三听了,顿时出一声长叹。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对了,小乙是刚回来吗?”
“是啊,才入的城,正准备回家。”
“正好,自家也正要回家,咱们便走边说。”
说着话,他还看了一眼玉尹牵着的暗金,心里更添了几分敬重。要知道,似他们这等平民百姓,哪里有资格骑马?暗金看上去老瘦,但那精气神却不差,绝非市面上贩卖的驽马可比。这是一匹好马,如果到了牛马市,怎地也值个三五百贯。
看起来,小乙真个是达了!
玉尹也想打听一下东京城里的变化,便和石三一同往梁门而去。
这梁门,又叫阖闾门,是连接内外城的主要城门。以前,进出阖闾门很简单,根本无人阻拦。可是现在,阖闾门外却设了关卡,更有兵卒在一旁盘查询问进出人员。
只不过,他们这种询问,也是要因人而异。
似那种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兵卒们往往视而不见。
“三哥,这是要回去吗?”
石三和玉尹来到阖闾门前的关卡时,关卡后的一个青年,笑呵呵朝石三挥手示意。
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一旁玉尹身上。
那青年一怔,旋即惊喜道:“这不是小乙哥吗?甚时候回来的?”
“啊……”
“封况,小弟是封况啊!
怎地小乙哥,认不得自家了吗?”
青年兴冲冲跑过来,却让玉尹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封况?
幸亏石三一旁解了围,笑呵呵道:“这不刚守了值,准备回去歇息……直娘贼的,晚上还要继续值守,比不得封三郎这般自在。也不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算结束。”
封况先是和玉尹唱了个肥喏,而后轻声道:“小乙哥,最近外面风声紧,且莫招惹是非。入夜之后,还是少出来为好……前段时间闹出恁大事情,怕要紧些时候。”
而后,他对石三道:“估摸着再持续十天左右吧,殿前司就会撤了关卡。
不过三哥那边可能还要辛苦些时日,小弟之前听崔虞侯说,估计要到中秋前后。”
石三听了,顿时苦了脸。
“这他娘的可真是麻烦。”
“谁说不是……可你也要体谅一下才好。
这几个月连着那许多人被杀,军中而今也是人心惶惶。若非官家下了令,不许扰民太甚,说不好就要宵禁封城了。再忍忍,也就一两个月的功夫,过去了便是。”
“可你殿前司的事情,何必累得我们这些军铺跟着操劳?”
封况也是无奈道:“这个,你得去找高太尉。”
石三脸一黑,“废话,自家要能在太尉跟前说上话,那轮得到被人赶回来,重做这劳什子铺兵?算了算了,和你说也没个用处,小乙也是刚回来,自家先送他回去。
等过两天得了空,再找你吃酒。”
“甚好,便等小乙哥召唤。”
封况看样子还是个小军官,回身招呼一声,一干军卒便放了通行。
玉尹糊里糊涂的和石三一同进了阖闾门之后,忍了忍,没有询问封况的情况。人家看上去和自己听熟络,若是询问石三,显得忒尴尬了些。倒不如回家后,探探燕奴口风。听刚才封况和自己说话的口气,想必燕奴对这个封况,也不会陌生。
“三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好端端的狱吏不做,却做回了铺兵?”
石三苦笑一声:“说起来也简单,衙门里来了一个龚押司,和肖押司不是太对付。本来和自家也没甚干系,可这两位押司打架,自家这小鬼遭殃。被那龚押司寻了个不是,便赶了出来……这不,重回军铺之后,还被配到了外城来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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