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材修长,天气炎热的缘故,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玄色衫子,样式又古朴又素雅,量身定做一般合体,经历了方才的水患,他的身上却没有一处凌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气息。
而且,他生得极漂亮。
挺拔的鼻梁,单薄的唇,清瘦的下巴,还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
比起素玉,身畔少女的模样更像修离。
在修离生前,凤止也与他谋过面,只不过,那时修离二字于他而言还没有太大的意义,如今借助幻境重新站在故人面前,心绪微感复杂。
身边的少女一直没有出声,可是透过她的手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动荡。
沉朱微抿双唇,凝视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虽然知道他看的不会是自己,却希望这个时间能够停留得更久些。
他,便是她的父亲吗。
直到凤止轻轻揽过她的肩,她才回神,随修离的目光一起回头,便看到近旁的海中突然钻出一名少女,少女绿衣绿裙,发间还扎了根绿油油的水草。刺目的阳光下,少女朱唇皓齿,眼眸明亮,她随手将发间的水草扯下,道:“你方才说谁在躲你,本神闲来无事来这里戏水,关你鸟事?”
修离看了天上太阳一眼,又看向说话的少女:“顶着如此毒辣的太阳,来水患严重的西海戏水,唔,好兴致。”
少女神色一僵,道:“本神乐意,你管啊。”
西海水君板脸道:“哪家的女娃娃,竟敢对修离神君不敬,还不速速……”话到一半,应是看到了她额间的胎印,身形一晃,忙道,“原来是素玉上神驾到,小仙失敬……”
素玉却不理会他,微微扬着下巴,看向立在那里的玄衣青年,语气冷傲:“还当你有多大的本事,适才见你平定水乱的那几下子,也不过如此嘛。”
修离为她的这句话眸光寒了寒,有些冷淡地问她:“修离不才,让帝君失望了。帝君是来做什么的?”
素玉摸了摸鼻头,道:“我嘛。我自然是来……”眼珠转了转,看到惶恐立在一旁的西海水君,挺了挺腰板,“听说西海的螃蟹好吃,本神来尝个鲜。”
凤止在沉朱身边低叹:“分明是来接人的,为何不说出来。”
素玉与修离的关系会闹得那般僵,与她高傲不低头的个性,只怕也不无关联吧。
沉朱却颇为理解:“若是被父君知道,她是专门来接他的,该有多丢人。”
凤止默了默,果然血浓于水吗,连个性都如此相像。不过,他的阿朱虽然也时常口是心非,可是面对感情却相当坦率,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开口说喜欢他。
他沉吟片刻,继续看戏。
场景瞬间转换,西海水君的仙邸中,修离正在与一名男神仙对弈。
对面的男神仙开口劝道:“神君,素玉上神虽然不说,可是既然都亲自来西海了,应当是有请您回宫之意。前段时日不是还连着写了许多封信吗?唔,信上的用词有些生硬就是了……不过,小神觉着,神君就是上神的一块心病,神君一日不回,上神的心病就一日不愈……”
修离却似不想谈这个话题,轻描淡写道:“不提她,下棋。”
一局棋未完,男神仙便因事告辞,只剩下玄衣男子独对残局,良久,才听他轻声沉吟:“心病吗。”声音如香屑沉沉,瞳色也渐渐幽深,“还不够啊。素玉,我要让你的这个心病,无药可医。”
沉朱听到此话,略有些含糊,问凤止:“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话音,好像是要同素玉死杠到底。他……就这般讨厌素玉吗?
凤止却心如明镜一般,提点她:“阿朱,他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不想素玉那么简单就把他请回去。他三千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么几日吗?”
沉朱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转向独对残局的男子。他虽是她的父君,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他与素玉的感情不好,这她知道,可是究竟需要多大的恨意,才能将素玉逼至癫狂?他们之间的症结,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