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你竟不怕死吗?”
微冷而似曾相识的嗓音,让沉朱的后背一瞬间僵直。她强迫自己缓缓立起,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斜后方不远处,男子绯衣如火,发黑如墨,苍白却细致的眉眼上,带着丝丝慵懒和邪魅。
目光落到她的脸,神情转为玩味:“见到我,你好像很诧异?”
望着久别重逢的故人,沉朱只觉得有万般情绪在胸中激荡,想要开口,却又如鲠在喉——她不知该如何唤他。
幻域中的场景再度变换,漫天霞光之中,有红莲凌空盛放,那光景诡异而妖冶,男子长眼眯了眯,在步步莲开中,朝她走了过来。大约是腿疾的缘故,他的步伐极慢,花了许久才走在她近前。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戒备地看着他,眸色冷下去:“这个幻域,原来是你捣的鬼。”
他不否认,脸上泛起一个慵懒的笑意:“否则呢?”
神态冷淡,眼神睥睨,如墨长发和华丽绣袍在空中微微浮动,美得让人心惊。
他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你本有机会离开此境,为什么把这个机会让给凤皇,他的命,难道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沉朱答得毫不迟疑:“他的命,比六界都重要。”
男子沉默片刻,冷哼一声,评价:“好一个比六界重要。”
他看着她,眼底渐染冰霜。上次一别,已百年之久,说不出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眉眼间少了些张扬跋扈,多了些温软细致,是因为凤皇的缘故吗?
这般想着,便朝她伸出一只手,她似是想避,可不知为何,却没有避开,放任他冰冷的手落到她的脸颊上。
正在感受久违的温度,忽听她开口:“你还是想杀我吗?”鼓足勇气,唤他,“大哥……”
他为这个称呼一顿,手缓缓滑到她的下颌处,捏紧:“你方才,唤我什么?”
呼吸落到她的鼻翼间,让她微微屏息。她本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既在此处遇到他,就没有与他打哑谜的道理,迎向他的眸子,正欲重复一遍,却觉得下颌处的力道骤然收紧。男子的语气比方才更加阴冷:“你敢再唤一声试试。”
喉间的力道紧到令她无法呼吸,她痛苦地挣了挣,却浑身都使不上力,好在,他在她窒息前将她松开,松开后,却又拥入怀中。
“咳……咳咳。”
她在他胸前咳嗽几声,才缓回呼吸,头脑却因他的举动有些含糊,欲推他离开,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隐在他衣袖间的玉拐。她微微失神,想起他曾言称自己是废人,鼻头不禁一酸,也就没有再动离开他怀抱的念头。
他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怎能避讳他?
耳畔,是他低低问自己:“是谁告诉你的?”在她回答之前,又沉声道,“不必说了。”
他的性子本就乖戾古怪,而且易怒,沉朱默了默,觉得他个性如此,也不是没有理由。
他恨她,她也可以理解。
男子的语调苍白而冰冷:“血缘这种东西,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她为此话失神片刻,他虽是她的兄长,却对她充满敌意,思及百年前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至今仍然有些心惊,此番他再次出现,将她困在此处,自然不是来同她聊天的。
“浮渊。你……”不等探究,却觉得头脑昏了昏,她身上的神力已经所剩无几,此境却依然在吞噬她的神力,这般下去,自然不妙。
纠结了片刻之后,她选择了下策。
默念诀语,试图唤醒焱灵珠,正缓缓将焱灵珠的灵气引出来,却听男子冷冷道了句:“愚蠢。”
他抬手落到她的额头,将刚刚调动的灵气彻底封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这才几日便撑不住了,竟要动用焱灵珠来护体。分明是墨珩养出来的,却这般不中用。”眸中的讥诮之色更浓,“这么多年未见,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如今看来,是我多虑。”
口上虽这么说,却自指尖送神力进入她体内,命令的语气:“按我说的吐纳运气。”
说着,就自顾自念出气息在体内运转的顺序。
他的嗓音偏冷,如同剑刃刀锋,自指尖灌注进她体内的神力却极灼热,她的五脏六腑一时难以承受,脸上也露出痛色。她的身体在拒绝他的神力,而他告诉她的,应当便是将其融入体内的方法。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他冷冷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