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以后的专机上。
大家都没有骂人,因为想骂的人不在面前,甚至都不知道人家长得什么样子,这样骂人又有什么意义呢?h组的大家都不是自欺欺人的傻瓜,不会把力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公孙策照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卧倒补眠,包拯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就没多说话,在公孙策旁边找了个座位闭目养神。庞统也没了以往每次办完案子的雅兴,在他那群男女朋友的大名单里筛选约会对象,而是百无聊赖地跟小丁下起了飞行棋。
白玉堂闷闷不乐地坐着发呆,他似乎还没有从这一周以来的卧底生活中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何,虽然案子已经结束了,白玉堂的脑海中还是不断闪回着在启慧学校里看到的一幕幕情景。周斌空洞的眼睛和脏兮兮的手指,那块刻着石小军名字的石头,看上去阴阳怪气实际上却是好人的宋老师,还有最后孟晓洁满脸泪痕的特写照片。白玉堂的心里又酸又胀,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难受的不行。
虽然之前也处理过很多令人发指的案子,但是只有这一次,白玉堂似乎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他终于明白了展昭曾经跟他说过的,面对罪恶的那种无奈。即使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但你想要保护的人已经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白玉堂讨厌这种感觉,此刻心情的郁闷程度几乎跟上一次展昭在他面前眼睁睁地受伤更加让他痛苦和暴躁。但是那一次他还可以挽救和发泄自己的暴躁,但是这一次,面前却好像是一片迷雾,让他有力使不出,难受得想要打人!
白玉堂的情绪很糟糕,展昭坐在他的对面,自然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安慰白玉堂,因为展昭自己此刻的心情跟白玉堂也差不了太多。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比白玉堂好一些,但也没什么笑容。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何岭在刚刚上飞机之前匆匆赶来交给他的资料。虽然整个h组都很感谢何岭在这次侦破行动中提供的巨大帮助,包拯也诚意邀请何岭跟他们一起坐专机飞回a市,但是何岭还是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而婉拒了包拯的邀请。
“何教授到底给了你什么?”
展昭被白玉堂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只是转手把资料放在了白玉堂的手里。白玉堂翻了翻资料夹里的东西,眉头一皱,“这是到底是什么?”
展昭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玉堂手中的资料,轻声答道:“我们那天做了一夜的心理问卷分析,第二天又做了一整天的访谈。晚上我留下跟你一起调查,何教授回去以后连夜把那些访谈做了完整的分析。这些资料就是分析结果。全校学生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其中最严重的有四十三名。在这四十三名里面,有二十三名不需要经过医学鉴定就可以很明显地诊断为抑郁症。”
白玉堂狠狠捏了一把手里的资料,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展昭将资料拿了回来,淡淡地道:“我们不得不离开,但是何教授跟我说,他觉得他对这些孩子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他留在d市,除了协助警方继续调查这个学校以外,还会联系他的朋友,尽量给这些孩子争取最好的治疗。”
听了展昭的话,白玉堂沉默了半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何岭这个人还真不错。”
“从一开始你对何教授的评价就很高。”展昭微微勾了勾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只得叹道,“想想我最开始对他还有些偏见,现在想来真是有点惭愧。”
“你那也不算什么偏见。我们的工作本来就要怀疑一切。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以随便就来无罪推定那一套呢?”白玉堂也轻轻笑了笑,回忆起当初他跟展昭两个人关于何岭的争论,也觉得好笑。不过再看展昭满脸的严肃,白玉堂的心又轻轻抽了一下。这个心软到了一塌糊涂的家伙,这一次的案子又这么郁闷,连白玉堂自己都难受的堵心,展昭肯定会更难受吧。
端详了展昭几眼,白玉堂试探着问道:“这案子我们不能跟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展昭微微一怔,先是看了白玉堂一眼,又转回头瞄了一眼周围。角落里一个人在睡觉另一个人闭目养神很是安逸,不知道是不是也睡着了。另一边一男一女下棋似乎下出了乐趣,正兴高采烈,不亦乐乎。除了白玉堂和展昭自己以外,剩下的同事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展昭定了定神,才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我还记得我答应过宋老师的事吗?”
白玉堂一挑眉,“你要帮他找孟晓洁?”
展昭抿了抿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盯着展昭清澈的眼睛,在这双十分好看的眼睛里,白玉堂看到了一抹令人动容的光芒。虽然他明知道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可能已经失踪了一年多的孩子该有多难,虽然他也知道展昭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而且未来的寻找必定是困难重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就是相信,展昭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这个承诺,一定会帮宋志中找到孟晓洁。展昭的眼睛,似乎就是这个承诺最坚定的保障。
就这样看了很久,白玉堂没有问展昭关于找人的任何细节,但是他的心情似乎意外地好转了很多。不再焦虑,不再堵心,白玉堂就这样看着展昭,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展昭被他弄得一愣,忍不住皱了皱眉,用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了白玉堂一眼,不解地问道:“你突然傻笑什么?”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不但没有收敛笑容,反而笑得更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