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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依然不悔(7)若无艰辛,何铸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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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青玄的……

赵绵泽的结局,这便是结局了。

预告:下一更在15号。

------题外话------端敬殿内,只剩那一局和棋,静静摆在棋盘上。

长长一叹,他松开抚着绣春刀的手,与丙一出殿,拉上了门。

这是何等大气,何等心胸……又或说,何等自信,何等缜密的心思?

他丙一包括赵绵泽,也都通通被他算计在了里面。

他丙一包括赵绵泽,都以小人之人度了君子之腹。

他以为赵樽只是不愿在宫中对赵绵泽动手,把他哄出宫去,就算不杀,至少也要让他在自己的掌控中活着才可得安生。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竟是真的放了赵绵泽离去……

甲一摆出殿外的衣摆,好一会儿才茅塞顿开。

赵樽不待他说完,懒懒转身,扯了扯肩膀上明黄色的披风,“今儿都累了,早些回去睡吧。”

甲一琢磨了一下,方问:“张四哈横竖是不能留的了,那赵绵泽的事……”

灯影里的男子,身影颀长,面色平静,无怒,无喜,心思深如沟壑,愈发让人猜测不透。

“他帮朕把人解决了,也好。”

这一次,赵樽许久没有回答。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捻起一颗黑棋,手臂在半空中犹豫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清脆落子,完成了赵绵泽故意留下来的最后一步。

甲一讶然的点头,“死了。”

赵樽侧眸,冷扫他一声,“张四哈死了?”

轻唔一声,赵樽锁眉盯着棋局,似乎还在思考什么。甲一斟酌着他的表情,轻咳了一声,“但赵绵泽为人极为狡猾,竟给我们耍了个花枪。”

甲一轻嗯,应道:“如陛下所料,他没有。”

赵樽并未意外,“他没有上马车?”

一一眼,他走到赵樽面前,拱手施礼道:“殿下,建章帝离开了。”

丙一还没有回答,甲一便按住腰刀急匆匆入殿。

赵樽扫他一眼,不解释,只道:“甲一可有消息传来?”

“……”

丙一哪里知道当初赵绵泽与夏初七的赌约?他闻言走过去,不解地紧盯棋盘。可他压根儿不会下棋,也瞧不懂个中奥秘,只撇了撇嘴唇,低低道:“怪不得,属下这儿琢磨了一天,饭都不吃,想来是花了些心思的。”

赵樽没有淡淡道:“十年磨一剑,他竟破了局。”

“陛下……有何不妥么?”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可赵樽似乎根本没有听他,只微锁眉头,一步一步往赵绵泽先前坐过的棋椅走去。好一会儿的时间里,他只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那凝重的脸色,瞧得丙一心里发毛。

丙一笑得腻歪,“幸不辱使命!陛下您放心就寝吧,今夜是帝后新婚,若娘娘怪罪下来……”

赵樽点点头,“都办妥了?”

端敬殿中,丙一匆过来的赵樽,“陛下……您亲自过来了?”

匆匆沐浴完,他又差人打了温水来,亲自把夏初七身子打理干净,方才披衣起床。

睡着的女人自然没有办法回答她。可她不洗,他却非洗不可。毕竟出力的人是他,暖阁里温度太高,这会子他浑身热汗,一身衣服半湿着黏在身上,难受之极。

“你到底是太过信任我,还是并没有那么关心?”

赵樽哭笑不得,顺手捋了捋她微湿的头发。

姑娘已睡,哪里还知道什么事?夏初七毫无回应。

赵樽无奈地道:“你不是有求于我吗?”

“不要……”夏初七翻个身,从他怀里滚出去,把被子捂得紧紧,只露出一抹弧线美好的俏肩,打着呵欠道:“累死我了……这都几更天了,还沐什么浴啊……睡觉!”半阖着眼,她说睡便真睡,不等郑二宝和几个小宫女把水备好,呼吸已经沉重起来。

“沐浴完再就寝……”他叹气。

“嗯。”夏初七鼻翼里哼哼,声音似有似无。

待郑二宝下去,他吻了吻怀里有气无力的丫头,“阿七……”

“去备水。”赵樽慵懒地说着。

完事儿了!郑二宝寻思着,“嗳”一声,换上终年四季不变的笑脸,入得殿去,隔了一道厚厚的锦帐,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您有吩咐?”

“郑二宝……”

捂了捂耳朵,郑二宝正痛苦摇头,里面便传来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

陛下和娘娘快活了,心情一定好,明儿早上便是好时机吧?

时候请旨把月毓嫁出去了……

帝后寝殿里的两个人,好一番“春江水暖鸭先知”,不亦乐乎。只可怜了二宝公公一个人杵在外间失魂落魄地后悔投胎不慎以致小**不翼而飞,搞得他成天守着一个美人儿,能吃,受的罪比没有瞧着人还要恼火。

大婚之夜,红烛高燃。

“我总归要活得让他一辈子提心吊胆才好。”

赵绵泽脸上噙了一抹笑,注视着远方的目光,一片冰凉。

“少爷……?”阿记一惊,声音略喜,“你终于想通了?”

“离开新京。”他淡淡回答。

后背凉涔涔的,她不由低了声,“少爷,那如今我们怎么办?”

赵樽是赵绵泽的亲叔叔,不管为了什么,他夺了赵绵泽的皇位,若是再亲自杀害了他,在宫中那样的地方,难保不落入别人的眼睛,留下千古骂名……他这是要赶尽杀绝,还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在钻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天儿太冷,洪阿记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或许是生,或许是死。”赵绵泽淡淡一笑:“也许赵樽不想要我这条贱命,削我羽翼,让我苟且偷生……也许他不想亲自动手,也不方便在宫中对我下手,这才绕个弯,让我死在外面。但无论哪一种,我偏不想由他摆布。”

她道:“那么,庙外的马车……等着我们的是?”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皇城里的赵樽。

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只从地狱伸出的手,紧紧扼住了脖子。

阿记怔住,茫然片刻,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

“呵。”赵绵泽冷笑一声,慢慢站直身子,目光远眺着皇城的方向,“你道赵樽为人那么不谨慎?你道丙一那么容易被他们灌醉?你道张四哈真有那么忠于我?你道这新京皇城的密道人人都可得知?”

“不是张公公他们……受了陛下恩惠,想要报答?”

良久,他重重一叹,“阿记,你道我们如何出来的?”

赵绵泽侧目,雪光下白皙干净的面孔。

“张公公他……”阿记咬下唇,“为什么要杀他?他帮了咱们。”

赵绵泽像是也走得累了,把她拽到一颗大树后面,身子靠着树干,喘气问,“你想知道什么?”

前方一片漆黑,后方也一片漆黑……这荒郊野外,没有灯,没有火,只有鹅毛大雪反射的点点银光。赵绵泽的脚步越来越快,洪阿记越发不解,被他拖着,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光景,她终于忍不住发问:“少爷……为了什么?”

这显然与张四哈要带他们去的方向南辕北辙了。

赵绵泽没有向她解释半句,一反前态地抓紧她,却没有往庙宇正面,而是往屋子的后院而去。洪阿记更加懵懂,不过没他命令,她也不敢违命张口。两个人步调一致,走得极快,没多一会儿,便翻过破庙的围墙,窜入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在她的意识里,杀人这种粗活儿,应当是她干的……可这个温润斯文的男子,竟然这么冷静的就杀了人。而且,还是杀的他们的恩人?她弄不清状况,惊恐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四哈,心脏怦怦直跳,却也没有出声,只跟着赵绵泽钻了出去。

这是阿记第一次绵泽杀人。

赵绵泽狠狠收回捂在张四哈嘴巴上的手,拽住阿记,“闭上嘴,跟我走!”

他瞪大双眼,一声都没有发出,身子便重重倒在地上。

张四哈顿步,转过头来,正想腻着笑询问,胸口便传来蚀骨的刺痛。

阿记不解他却低低一唤:“四哈!”

可这时,阿记的手腕却被赵绵泽紧紧拉住。

张四哈也从后面爬了上来,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往庙外。

终于重见天日,她松了一口气。

外面果然是一座菩萨庙,因为密道出口就在菩萨的底基下方。

洪阿记重重点头,把包袱系在背上,拉着赵绵泽的手,上了台阶,轻轻推开掩盖。

“不必客气了,咱们快些上去,免得夜长梦多。”张四哈小心摆手。

洪阿记赶紧接过来,满是感激:“张公公,你们的恩情,若有来日,定将报答!”

赵绵泽淡淡,并不吭声。

“是。”张四哈解释道:“小顺子家的表哥驾车等在庙门口,他会带你们离开北平。而奴才,只能送你们到门口了……”说到这里,他又抢步过去,从角落的破椅子堆里,刨出一个包袱来,递到阿记面前,“这是奴才等为陛下凑的盘缠……奴才们在宫中也花不着银子,这些年拜陛下所赐,都攒了些家当,银子不多,却足可够陛下三五年生活无忧。”

“还有马车?”阿记小小喜悦。

张四哈松了一口气,指着对面的台阶,“陛下,从台阶上去推开掩盖,便是北平城郊的一个荒废菩萨庙……咱们出了庙子,便能坐马车离开了。”

此地像一个地窖,空间不大,黑漆漆的,除了几张破旧木椅,空无一物。

很快,前方的路到了尽头。

有风,便有出口……阿记心里一喜,不由加快了脚步。走了几步,才又想起手上还有赵绵泽,她又歉意地放慢了脚步。可不论她如何,他都丝毫没有表情,似乎很不情愿。她微微一叹,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埋头前行。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三个人不知走了多久,沉闷低压的空气中,终于有一阵风来。

一条狭长幽深的密道弯弯曲曲。

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她能把赵绵泽带出去,从此天高海阔,她定不让他再入新京。

“嗯,辛苦公公了。”阿记反过来安慰他,握住赵绵泽的手腕越来越紧。

“奴才之前没有走过……”

张四哈举着火烛,脚下虚软,回答声也微微发颤。

“张公公,还有多远?”

在自甘下狱之前,她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走出去。她不怕死,却怕赵绵泽赴死。如今的局势,只要赵绵泽活着一天,在赵樽的眼里就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在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如今天降祥云,她的兴奋可想而知。

洪阿记心跳如雷,生怕赵绵泽后悔,不肯再走,几乎是半拉半拽着他在密道里穿梭。

雪夜的皇城,安静得寂寥空茫。

张四哈没有停留,偷摸着领了二人,便找到密道入口。

如今的新京皇城是在原来晋王府的基础上扩建的,而晋王府最初的构建却是由洪泰帝核准的。所谓狡兔三窟,洪泰帝喜欢的戏码,从应天府到顺天府都没有变化。这新皇宫的构造里,竟然也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张四哈摆手,急切地催促道:“事不宜迟,陛下赶紧跟奴才去吧,再晚来不及了。”

“张公公,患难见真情,你今日雪中送炭之谊,洪阿记但凡不死,必牢记于心,以图后报。”

阿记恍然大悟,整个人兴奋起来,猛地握住张四哈的手。

张四哈低低道:“侍卫长今儿没有吃上皇帝的喜酒,生了一肚子气,先头奴才让小顺子为他补上了一盅,他与几个值守的侍卫……这会儿已经睡着了,若不然,奴才如何能进来?至于如何出皇城……陛下跟奴才去了便知。”

“如何逃得出去?别说皇城戒备森严,丙一就在外面。”

逃出去?阿记吓得唇角抽搐,像听了个笑话。

张四哈似是很着急,自顾自爬起,小心翼翼殿门,“奴才与几个宫人,当初受陛下恩惠,不敢或忘……建章四年,永禄帝登基……奴才等为了活命,不得不投诚……陛下恕罪。”说到此,他深埋着头,似有羞愧,“今日得知陛下被关押于此,奴才几个合计了一下,不能让步陛下受此侮辱,便是丢掉脑袋,也要帮陛下逃出去……”

洪阿记不明所以,赵绵泽却淡淡的,仍是一动不动。

张四哈像是刚想起正事儿,揉了揉眼睛,紧张道:“先出去再说。陛下,快跟奴才走。”

气氛僵持一瞬,还是阿记开了口,“张公公,你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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