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且还四肢不全的残废,有什么资格霸着那么美好的一个姑娘,更不值得哪个姑娘家把心留在他身上。
他算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良久良久,司季夏才慢慢抬起头,慢慢站起了身,没了收拾桌子的心思,抬脚就要往厅子外走,却在迈开脚步的瞬间注意到了桌上的那只雕花檀木盒子。
司季夏静静看着那只檀木盒子,少顷才伸出手,将盒子拿在手里,出了厅子,拐向冬暖故那屋。
冬暖故的屋里亮着光,房门却是紧闭着,司季夏在她屋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响了门木,“阿暖姑娘。”
屋里的冬暖故并未睡下,而是坐在床沿上揪扯着银环蛇,她的脚边有三五条小蛇在窜来窜去,听着敲门声与说话声,小蛇们包括小银都直起了脖子呈防备状,冬暖故则是轻轻点点脚尖它们便都安静了下来,然却没有窜走藏起来,反是挪到了冬暖故的脚面上。
冬暖故将它们踢开,站起身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绕在她腰上的小银及跟在她身后的小蛇,本想命令它们藏起来,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必要,便这么拉开了紧闭的屋门。
夜风涌进来,带着司季夏几缕发丝拂到她的面上,令她的心莫名烦躁。
司季夏在看到冬暖故腰上及脚后边的各色大小蛇时眸光一抖,却是没有说什么问什么,只是将手里的檀木盒子递给她,微垂着眼眸不敢看冬暖故的眼睛道:“阿暖姑娘忘在厅子里的东西。”
“多谢公子了。”冬暖故抬手接过木盒,“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关门了。”
司季夏没有反应,冬暖故眼神一沉,往后退一步便将房门关上了,透过门缝看司季夏愈变愈小的脸最终随着房门的阖上而看不见了,她心里的烦躁更浓烈了,只是站在那儿并未转身就走向床榻。
不知过了多久,当冬暖故以为司季夏早已离开时,只听他低低沉沉的声音隔着门扉在屋外响起,“阿暖姑娘,对不起。”
阿暖姑娘,对不起。
低低沉沉又带着些黯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卑微到尘埃里的感觉,令冬暖故的心蓦地揪紧,抓着小银脖子的手倏地用力,险些要将小银掐死,只见小银扭摆着长长的蛇身,终是挣脱了冬暖故的手,哧溜窜开了。
门上映着冬暖故朦胧的身影,司季夏知她关了门后并未走开,而是背过了身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儿,而隔在他与她之间的门扉给了他说话的勇气。
因为看不见就不会多想,就能有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屋内的冬暖故没有应声却也没有离开亦没有转身,司季夏看着映在门上朦朦胧胧的身影,声音低低的,“不是有意不答阿暖姑娘的话,只是不知怎么答才好,觉得不管怎么答都不合适。”
不是她不好,是他配不上她而已。
冬暖故还是没有应声,只是慢慢转过了身,面对着紧闭的门扉。
门外的司季夏看着门上的人影有晃动,心下生了拔脚就走的念头,却在才稍稍抬脚时又将脚落回原地,终是站在那儿没有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