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不见满县的哭声,似乎也看不见白水县至今依旧穷困,反倒是向王上进言加重白水县的徭役赋税,理由竟是这么些年白水县上缴的赋税太少!
白水县百姓怨声载道,恨不得进京血书求王上放过白水县,幸而还有他们的丞相在,否则如今的白水县只怕离死城也差不了多远了。
而这儿,正是白水县。
融雪不知那雅慧竟然蠢到如此程度,竟然自己送上门让人打!
蠢货,蠢货!解气,太解气了!
“哈哈!”融雪笑得得意,“我一定要告诉师兄,我才不是最蠢的,有人比我蠢多了!”
融雪按原路返回去找冰刃,途经一片荒僻之地时,忽然有一把剑架到了她脖子上来。
不带剑鞘,只是冰凉的剑刃。
融雪惊住,不敢动。
只因她知道,这不是师兄的剑。
糟了。
楼远坐在马车里,靠着车窗,以手撑额,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景色,听着道路两旁田垄间的欢歌笑语,面上表情淡淡,眼神悠远,不知他正望向何方。
秋桐坐在他是对面的软垫上,正为他泡着茶,使得马车里弥散着香酽的茶香。
秋桐将茶水为楼远倒好,双手捧上给他,轻声叫他道:“爷,茶泡好了。”
楼远没有反应,他似乎没有听到秋桐唤他,只是看着遥远的天际,似若有所思。
秋桐轻叹了一口气,又唤了他一声,“爷?”
这一次才见楼远的眼眸微微动了一动,却是没有转过头来看向秋桐,依旧望着远方,“嗯?”
“茶泡好了,南蜀的谷雨茶,影卫照你吩咐今晨送来的,很新鲜。”楼远喜好饮茶,最偏好的却不是什么天下名茶,反是喜欢南蜀国谷雨时节的谷雨茶,在南蜀国留得久了,即便此时已经离开,他却是没有办法离开那谷雨茶了,每年一到这个时节,若是不得喝上新炒的谷雨茶的话,他就只觉浑身不自在。
算一算,他去往南蜀国的时岁已有整十年了,十年里,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寻常百姓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坐上了右相的位置,只为报家仇。
南蜀国本是他的家土,可他生在那儿却不长在那儿,在他心里,北霜国才是家土,可在南蜀国呆得久了,如今离开了,竟是有些不习惯了,就像如今的北霜国,他每走一处,都觉得是陌生的。
呵……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明明不喜欢,一旦习惯了,却又觉得离不开了,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