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她的左脚才跨出门槛时她却忽地顿下了脚步,只因为,突然一道人影在这一刻撞到了她跟前来,即便夜色太浓根本看不清这忽然之间就出现在客栈门外的人影是何模样,但是那忽然掠到鼻尖的熟悉淡淡桂花香却能让她知晓这是谁。
正因为知晓,是以冬暖故没有避让也没有任何防备。
冬暖故不惊不诧,对方却是愣住了。
司季夏看着正走跨出客栈门槛的冬暖故,即刻收住脚步,怔愣着问:“阿暖?”
天色很黑,冬暖故只能借着她方才放在门边的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看清面前的司季夏。
客栈的屋檐很窄,冬暖故这般一脚跨出了门槛,司季夏便不能正面对着她站在屋檐下,是以此刻的他正立于雨中。
只见他浑身被雨水湿透,松散着的长发黏在额上脸上及脖子上,雨势不算大,而他却浑身湿透,可见他是淋了许久的雨,否则不会这般模样,也因他淋了许久的雨,他面色很是苍白,显得他下眼睑处的青灰很重。
也因着被雨淋透,他那只空荡荡的右边袖管拧巴到了一起,正贴在他的身侧,他的身上,竟是没有系斗篷。
他的左手正抱着一件用黑布罩着的东西,那黑布同样是被雨水浇透,他站在雨里,雨水正不断从他额上淌下,显得很是狼狈。
冬暖故不是第一次见到司季夏这般湿答答的模样,上一次见到,是在寂药里,他第一次肯开口与她说他的故事的那一日。
然这一次不一样,上一次的司季夏是失魂落魄的,仿佛他身上淌着的每一滴水都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绝望,而这一次的他,仅仅是被水湿透了而已,再无其他。
虽说如此,冬暖故还是觉得心疼,忙伸了手抓住他那湿答答皱巴巴黏在身侧的右边袖管,将他从雨里拉进了客栈里来,司季夏神色很是紧张,想来是担心冬暖故会骂他,便是连冬暖故伸手去拉他,他走进客栈的脚步都是慢慢的。
他在思考,思考若是冬暖故骂他的话,他要怎么回答才好。
阿暖这般连外衫都未披连鞋子都未穿好便出屋来找他,想来是担忧他了,总归是他让阿暖担心了,他不能再让阿暖生气。
但司季夏却未见着冬暖故生气,她只是将他拉进了客栈里,扯着自己的衣袖替司季夏擦了脸上的雨水,甚至不问他上哪儿去了去干什么了,只是温柔道:“湿透了,莫凉着了,先回房去,我把门闩上便也上去。”
司季夏没有动,只愣愣地站在一旁看冬暖故将门闩上好,再将那盏马上就要熄灭的油灯放回到桌上去,再看她重新走回到他身边,抓着他的右边袖管将他往楼上拉,边拉边有些无奈道:“走了傻木头,发什么傻?”
司季夏就这么愣愣地任冬暖故将他拉上楼上客房了,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可是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了。
冬暖故将司季夏扯回他们的那间客房里后,先是将他按坐到凳子上,而后点灯,接着找出了干净的衣裳和棉布巾,边伸手拿过他抱在臂弯里的那只罩着黑布的东西边道:“快些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不可着凉了。”
“阿暖稍等一等。”就在冬暖故伸手来拿司季夏臂弯里抱着的那只罩着黑布的东西时,司季夏稍稍移开了手,冬暖故面色微沉,欲收回手,司季夏则在这时忽地站起身,紧张地将那物件放到了冬暖故身边的桌子上,忙道,“阿暖莫生气,这个……是给阿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