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将司季夏请进了书房,自己却未有进去,小东亦未进去,没有李悔的传唤,亦没有白拂的允准,他便捧着参汤一直站在书房门外。
白拂将司季夏请进书房前,劳他将参汤代为送到李悔面前。
司季夏没有拒绝,也没有问白拂为何不自己将参汤端进去,只微微颔首,将手里提着的书奁挂到肩上,接过白拂双手递来的参汤,转身进了书房。
白拂轻声道一声“多谢”,待司季夏入了书房后将门扉掩了起来,关严。
小东有不解,却不敢问,只是跟着白拂离开,到前边的空地上去等着。
书房里,竹制的书架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书架上亦是整整齐齐地列放满书册书简,这书房的布置比昨日司季夏去过的那间卧室还要简单,除了书架与书案外,就只在离书案最近的那扇窗户下摆放着两张竹椅,一张竹几,竹几上摆放着茶具,茶具素雅,上缀墨竹,在随风而轻扬的淡墨绿色纱帐下隐隐绰绰。
两只茶盏里有未喝完的茶水,看得出方才有客来过。
东边墙壁前,摆放着一张长有一丈宽有半张的书案,长长的书案上书简书册摞得很高,几乎将坐在书案后的人挡住,只见那人低着头,似在认真写着什么,又或在认真看着什么,时而一声咳。
整间书房的墙壁都很干净,未悬字画,唯在书案后边的墙壁上,挂着两柄竹剑,一长一短,一大一小,长的竹剑剑柄尾端缀挂着深灰色的流苏穗子,短的竹剑剑柄尾端缀挂的则色浅灰色的流苏穗子,两柄竹剑,除了长短大小与剑柄末端缀挂着的穗子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余都是一模一样,包括剑柄上刻的纹路,包括穗子的样子,尽都一样,给人乍看一眼的感觉,就好像是……父与子。
只听埋首高高的书堆后的李悔又是咳了咳,语气慈和道:“拂儿过来吧。”
李悔只是说着温和的话,并未抬头。
司季夏亦不做声,只是手捧着白拂让他代劳呈上给李悔的那盅参汤绕过书案,走到了李悔身旁,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的瓷盅放到了李悔手边。
来到这书案后,司季夏这才瞧清李悔在做的是什么。
只见那堆叠得高高的书简书册后,铺摆在书案上的一本本明黄的奏折,有的整整齐齐地叠合着,有的则是摊开着,有的上边墨字寥寥,朱墨却写了满满一篇幅,摊开着的奏折上,竟是无一本上没有朱墨圈点评批,或多或少而已。
而此刻的李悔,正用点着朱墨的笔在一本厚厚的约莫三尺见方的册子上写着什么,只见他微抬眸看一眼面前摊开的奏折,又接着在册子上书写,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当知道他这是在记录着什么。
至于他记录的内容,司季夏不欲知晓,是以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册子上那米白色上的纸张上晕开的三点深红色点子。
再看李悔轻捂在嘴上的手,手背与小指上均沾着同样深红色的点子,可见,这不是朱墨,而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