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三升三合米。谢三,两升六合米。秦阿九,五升米。王赵氏,十升米。谢二,六升二合米……
韩御史听着这些人名,耳边响起百姓嬉闹的声音,“王寡妇怎么有那么多米,乔老二是你想要入赘,将存了几年的家底都送了过去吧?”
“好日子定没定下来?她半夜里给你开门了没有?”
“哎呦,你怎么踢我屁股。”
都是些言辞粗鄙,不堪入耳的话。
然而这些人的打闹却没有影响主薄的心情,他仿佛早已经司空见惯,笑着往下念,一整件衣服念完了,又接着念闵怀身上穿着的那件亵衣。
李旭实在看不明白,闵怀在做什么?这些老百姓又都在说些什么。
“韩将军,”李旭实在憋不住,“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闵怀挺立在看台上,“我是放了十辆马车出城,只不过这些粮食不是我贪墨来的,而是百姓借给我的,为的就是用这些粮食钓出了那个在利用战事,囤积居奇的商贾,”说着别脸看向韩御史和李旭,“两位大人看到那些粮食就是认为是漕粮吧?百姓交纳给朝廷的税粮。”
闵怀说着话,已经有人将粮食送到韩御史手中。
韩御史看着这些黄的米粒,谁不知道漕粮是最差的粮食,这些不是漕粮又是什么?
闵怀笑道:“两位当然不会认识,因为两位家中根本不会吃这样的米粮,你们一定认为百姓和乡绅将最差的粮食上交给朝廷充税,你们错了,他们交的是最好的粮食,保证是当年的新粮,但是他们依旧会被地方官员盘剥,地方官员抽走当年的好米,掺杂沉米进去充数,就成了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但即便如此,最差的并不是漕粮,而是百姓们的自留粮。”
“百姓为了凑齐各种赋税,他们会用新米去向商贾换价格低廉的沉米。”
“这几车粮食,都是百姓自留的口粮。”
“而今天,因为他们深明大义,将粮食都借给了朝廷,我闵怀代表朝廷谢谢大家。”
闵怀说着双膝跪在地上向百姓们拜下去。
“闵大人这可使不得,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百姓们也向闵怀拜下去,“没有闵大人找回这些粮食,战事来了我们只会饿死。”
“我们虽然不识字,却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听到这些话,韩御史只觉得耳边“嗡”地一声,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竟然是这种结果,怪不得韩璋会毫不留情面地去查闵怀,顾家也会顺顺利利地将银票交出,原来这些根本就是一场戏,一场钓鱼的大戏,而他、王仁智父子、李旭都深陷其中,他不是那个看戏的人,他才是那个演戏的人。
韩御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喃喃道:“这数目能对得上吗?”
韩璋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御史大人放心,我们回一笔一笔算账目。百姓手里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是整个丹徒县的百姓一户一户能凑得起这些粮食。”
“那……这场面……是你们……作假的?什么烹煮狗官都是……”
韩璋豁然一笑,“当然不是,那些蛊惑人心,试图煽动百姓迫害闵大人的人,已经被百姓们绑了起来,我的人已经简单审问了他们,他们都是受了王仁智父子指使……”
所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韩璋道:“御史大人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韩御史急忙遮掩,“我是担忧,现在虽然有了米,可是没有人手,怎么才能将米运给韩将军的军队。”
韩璋目光闪烁,“您别急,这笔账也早就有人帮我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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