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记载道,长王重阳活了百二十岁。他前半生干两件大事,为宋军打制兵械并创了全真教。
但道长后半生仿佛从世间隐去。其实王重阳在收集编纂西夏典籍,意在传世中原。这竟用了另外一个甲子,与前半生相比,足见其难。
王重阳感念沥重在世时的友情与愿望。他义薄云天,虽然西夏朝廷时不时刁难,王道长硬是踏遍整个国度,将西夏文明编纂成册。
记衣食住行,写风土人情,书重要历史,言宗教哲学,讲军事政治,录典章文字。洋洋大观。
王重阳收集西夏文明凡六十载。除阳泉沥重忌日回小终南山祭拜,与阳泉生日去山西阳泉镇阳泉庙上香,他总在西夏盘桓。
他最常去的地方,是‘血碑’碑亭,官方称孝碑亭。亭内有一方凤凰片石,半面猩红。那是故友沥重的血。石上碑文,金钩铁画,那是故友沥重亲手所刻。
沥重为助他打造沥泉神枪,以死相护,早已远行了。但她的坚持论,她的情理势器循环往替说,已成为王重阳全真教的基本教义,有王道长的徒弟们代代相传。
王重阳每当困难重重,自己感到再也干不了时,‘血碑’前手抚碑文,气血便平。于是又咬牙坚持下去。
一个民族的文化之整理,最困难的是究查其源。许多条目,只有其流,而无其源。王重阳往往要走了数百里地,弄清楚究竟。
这数百里之游,又有了多少故事,有趣谈,有辛酸,有诡异,有感叹。回肠荡气,如诉如歌。
其间王重阳助沥仁孝除了巨贪任得敬。其间他躲了西夏朝野数次谋杀令仁宗知道此人实在杀不了。其间他助夏人改进风箱深挖银矿令夏都后称银川。都是可圈可点。
虽然事情烦杂,他本也是能者多劳,但王道长总要忆起他师父的教导,直奔主题。
那我们也就不多去讲述那些横生的枝节了。
只是要提到,前二十年,道长将集成之册置于沥重祠中,然后再行出访。每每回转之后,但见所集之册总被人详细校订。有修改,有补充,还有评论。行文工整,笔锋秀丽。
但那修订之人二十年中从未现身。二十年后,其人再无转还,茫茫天宇,渺无音讯了。
六十年过去了。王重阳老迈年高,举手投足,尽皆艰难。他已食不甘味,寝不足眠。
每每阖上昏花老眼,面前却飘飘出现阳泉俏丽的身影,她手执神火飞鸦,款款走来。犹似一面坡前,正放飞明灯,火攻黑虎旅大破敌军。再如羽神庙,装卸风狱,
从此那风箱惊天出世,扎麻刀铸成,并惠及百代子孙。
要不然,就是沥重赳赳而至,银甲白袍。掌中‘绝演’,天人下凡,策马奔驰,身手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