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食物不够的话，渡轮里面不是有很多食物吗！把里面那些有钱人吃得剩饭剩菜给我们也好啊！！总不至于死掉吧！”李昊忽然对着野狼说道，声音有些大声。

“你想把主意打到里面那些商人小姐上面？”野狼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冷笑，一时间，李昊不觉得热了。野狼顿了顿，脸上冷笑更甚：“里面都是有钱人的糜烂生活，你觉得他们会可怜你们这些卑微的水手？兴许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施舍点给你们。平时，他们没来欺辱你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们享用着异域的食物，而你们却吃着烂菜叶咸鱼片。死心吧，他们不会可怜你们的，宁可倒入海底里喂鱼，也不会留给你们吃得。”

李昊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野狼。

野狼忽然怜悯的拍拍李昊的肩膀，冷声说道：“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你们这些卑微的水手，还不如海底里的鱼类，至少，他们喂鱼的时候，鱼儿会跃出水面……也许，他们还能发现几条没见过的新种鱼呢，哈哈哈哈哈……”

野狼的身影远去了，可是那笑声还一直回荡在甲板上，李昊的耳畔处。

甲板上还有一些不怕热的宾客，听见野狼那莫名其妙的笑声，顿时朝他议论纷纷，厌恶万分。

又过了几天，李昊真的看见了野狼说的一幕。

两个水手，从船舱下面，抬出一个人来。

李昊看在眼里，那个人，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双臂无力的垂下，双眼紧闭，嘴边还残留着白色的粘稠液体。

两个水手走到距离李昊十米的距离后，然后一脸的冷漠，从他身上搜出一包烟和一些零碎的咸鱼片，然后直接将那具尸体扔进海中。

李昊的心底一直在下沉着，心里压抑万分，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难以吸入，一股浓重的阴霾，在他的心中冤魂不散。

野狼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走到那两个水手面前，一把夺过那半包烟和零碎咸鱼片，也不在意咸味，直接将咸鱼片扔进嘴里。

边咀嚼边走到李昊身边，脸上带着嘲弄之色，从半包烟里抽出一根烟，递给了李昊。

他的笑容很灿烂。

但李昊却有种想恶心干呕的怪异感觉……

李昊伸出一只手，但是却迟迟没有接过那根烟。

野狼冷冷一笑：“怎么，你怕有冤魂不散，不敢接？”然后，自顾自点上一根，朝李昊的脸上吐了一口烟圈，呛得李昊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人都死了，也抽不到烟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成全我们这些活着的，不是么？”

说着，将手里的烟往前伸了伸。

犹豫了好久，李昊才沉着脸接过烟，却并没有抽。

李昊站在甲板上，迎着太阳光，凝视着大海好久。他此刻觉得，大海就像一个大恶魔，随时会收割走人的性命。

他现在深深知道了，这艘外表看起来普通，里面却豪华无比的渡轮，其实有着两个流层的人，一个是举止优雅衣冠禽兽的有钱人，另一个，则是李昊他们身份低微，干着肮脏杂货的水手。这也间接的导致了大海航行中死人的结果。

昼夜温差大，缺水，没有食物，还得干重活。体质好的也就罢了，要是体质差一点的话，不小心得个感冒，就会死去。

别指望有船医会来救治。这艘渡轮上的医生，服务对象仅仅是那些商人和千金，至于他们这种水手，即便曝尸在眼前，那些医生连正眼也不会看上一眼。

李昊迎着炙热的太阳，心却是寒冷无比，同时，他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惊悚感觉。

偷渡过程中会死人，这并没有让李昊感到太心惊，他心惊的是，那些人对待死去的水手的态度。

李昊是亲眼看见的，那两个水手将死者搬出来，在他身上搜刮一切能用的，搜刮完毕后才将尸体冷漠的扔进海里。

整个过程中，他们都是冷眼看着，没有一丝波动，同样是水手，是同类，却如此冷血。

这让他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黑奴贩卖——在海上，黑奴和他们一样，都是最低贱的存在，死了，也不会在意，尸体被丢入海中喂鱼……

海浪涌起，那具尸体在海中沉浮，很快被大浪所淹没，直到船开出去很远了，李昊才看见尸体沉没的地点处，弥漫出一丝模糊的猩红血色……然后，那个区域内，都被血色覆盖，隐隐有几条巨型鱼类在撕咬……

李昊有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感觉，那个水手倒霉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大海变幻无常，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万一自己得病了，会有人救治我吗？死后会不会也会被他们扔进海里，成为鲨鱼的口中食？

这一刻，李昊心里寒冷无比，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种动物：地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