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典藏书堂的那条巷子,闵岚笙眼睛一直往两边的铺子上踅摸着,待到走到一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后他拉着苏夏至便走了进去。
铺子里只有两位女客很是清淡,此刻她们一个坐在桌前,一个立在坐着的女子身后,她们都看着桌上的几样香粉胭脂小声的说着什么。
“来这里做什么?我平日又不喜欢涂脂抹粉。”一进门就闻见迎面而来的各种浓香混在一起发出的熏人的味道,苏夏至站在门口不走了。
“公子您要买点什么?”见有主顾上门,铺子的伙计马上变陪着笑迎了过来招呼道。
“香脂,味道淡些的即可。”闵岚笙淡淡说道。
“不用了吧……”原来是给她买擦手油啊,苏夏至心里一喜,先是觉得秀才心细在意她,继而又想到了家里已经憋了许多的钱袋子,她拉着他想走……
“岚笙?”坐着低头挑选胭脂水粉的女子此时已经回了头颇为诧异的看着秀才说道:“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里卖的都是女人用的东西,除了铺子里的伙计,一般鲜有男子入内,而像闵岚笙这样芝兰玉树般清冷的人物更是不会踏进这种地方的,所以她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平县这地方果然是小!苏夏至一看瞅着自家相公不错眼珠的女子就心烦,本想出门的她此刻反倒提步往内走了几步,挡在秀才的身前说道:“是安小姐啊,我家相公是陪我来的。”
“原来您也来了。”安静手扶着身边小丫鬟的手臂俏伶伶地站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到他夫妻二人身前袅袅婷婷地行礼道:“幸会!”
人家过来行礼苏夏至总不好站的柱子似的不动,于是她对着安静一抱拳,颇有男子气概地说道:“安小姐,幸会!”
“扑哧!”扶着安静的小丫鬟先笑出了声,她望着分明是女子却学着男人的样子行礼的苏夏至一味地只是笑。
“小夏!”安静低声呵斥了一声自己的婢女,因为她声音轻柔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因此就是呵斥人的时候也是文文弱弱地。
被唤作小夏的婢女马上就止了笑,规规矩矩地立在主人旁边不敢再造次。
“真是对不住!”安静再次对苏夏至行礼:“小夏是才买回来没多久的丫头,不懂事,您别计较。”
“才买回来的?”苏夏至笑模笑样的追问了一句。
“是啊,这个月初才进的府。”安静客客气气的答道,眼神坦诚。
“哦,新来的,难怪了……”苏夏至点了头,接过伙计送上的香脂,随便的闻了闻,问道:“多少钱?”
伙计报了香脂的价格,苏夏至在心里抽了一下,还是把装在瓷盒里的香脂收了付了钱,然后拉着秀才就走:“秀才,我们走吧,还没给静静买骨头呢……”
闵岚笙的唇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他对着安静点点头随即跟着娘子往外走去。
“静静?”安静小声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心道:难不成她家还有亲戚和我的名字相同不成?
“静静啊,那是我家爱犬的小名,也是才养了没多久,不懂事,嘴欠的很,动不动就瞎汪汪……”走在前面的苏夏至轻飘飘地说道。
“小姐!”生的机灵的小丫鬟被安静猛的收紧的指尖掐进了肉里,她疼得呼出了声。
“让马车过来吧,我累了。”安静松了扶着她手臂的玉手,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吩咐道。
“是!”小丫鬟手臂疼得厉害又不敢去揉,只能委委屈屈地出了门招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过来。
“虚伪!明明她就不喜欢我,还要装作很亲近的样子,累不累啊!”再次偶遇了小青梅,苏夏至如同踩了狗屎,心里恶心。她嘴上也没闲着。
“新买的丫鬟竟取名叫做小夏,你说她是不是成心的?”
默不作声听着娘子唠叨的闵岚笙不置可否。
万一那个丫头本来就叫小夏呢?这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娘子那个样子,他才不能往她的霉头上撞呢……
“我也不喜欢她,而且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怀好意!”苏夏至犹自絮絮叨叨。
“呵呵,你啊!”听闻娘子的话中有了酸味,闵岚笙窃喜起来。这两日家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东西也没少让他心里泛酸,秀才知道吃醋的滋味并不好受,因此他陪着小心说道:“为夫的腿可还没好利落,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忘了,忘了!”一听这个,走路大刀阔斧的苏夏至赶紧放慢了脚步,又扶起秀才的手臂说道:“我忘了你还大着肚子……”
“你!”被娘子气得不知说啥是好的闵岚笙马上红了脸,他左右看看没人盯着他们才放了心,继而磨牙道:“为夫要到明年春天才会入京,还有三个月!”
他伸着三个玉白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悠着:“总能让你的肚子大起来!”
“岚笙,方才就想问你,昨日就该进京赶考的,为何此时还为动身?”身后不知何时追赶上来的安静突然叫住了秀才。
“是有点事情耽搁了。”闵岚笙轻声答道。
“那这次耽搁了岂不是要再等三年!”安静说话的声音有点急,而且是从心里往外透着急。
苏夏至转身好笑地盯着这位替自己夫婿前程操心的女子才想开口,街旁停着的马车里白衣妖孽已经伸手撩着帘子懒洋洋地说道:“快过来,我有事问你。”
闵岚笙闻言再次与安静点了头告辞,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马车走去。
“怎么会是他!”尽管妖孽只是掀了车帘露了一面,自忖眼力不差的安静还是看清了他,她吃惊的差点追过去掀开帘子再仔细瞧看一番!
“这是?”她几乎有些口吃的抬手指着那辆马车问道:“这是谁?”
“他啊?”苏夏至扬眉一笑:“我新纳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