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进去通风报信,很快的,一个不停擦着汗的中年男子就迎了出来:“闵夫人,请进来说话。”
自己家的货什么德行自己清楚,自从那天他确认了那几件家具确实是被抬进了县衙,便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一批家具用的木材被水泡过,做的时候没等干透便都开了料,结果打了眼再对上榫子,等过一段时间,木头里的水份干透,家具是一准儿变形的!
别的还好说,衣柜啥的一变形顶多是歪七扭八的不好看,唯独床,椅子之类要承重的家具就不行了,那是要伤人的。
如今看到苏夏至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家私店的东家倒放了心,至少说明这有了身孕的县太爷的夫人是没事的。
进了店,家俬铺子的东家二话不说,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抄录的正是苏夏至那天采买的几样东西。
“闵夫人,这是我们的不是!”说着他便对苏夏至行了礼:“本想着糊弄着便宜买了换几个钱,也比白扔了强,谁想到竟会被您买去呢!”
“废话!那几样东西光看又看不出好坏来,又比别的便宜了那么多,我不买别人也会买走的,难道不是一样的害人么!”
苏夏至气愤地说道。
“是是是!”东家眼睛盯着苏夏至手里的一根木头,认出那正是床上的一根横梁。
不禁暗暗的离她远了些,唯恐这位夫人脾气不好,一会儿在气头上用棍子敲过来,那自己可是要白挨几下子了!
“您这几样家具,小的马上就安排人给拉回来,至于银子小店是断然不敢收了!”
“只盼夫人您给小的们留口饭吃,让我给你照原样再送一套过去,您看?”
这要是放在闵岚笙不是县令的时候,苏夏至肯定是会不依不饶地再敲些东西出来才会罢休。
如今秀才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她的一言一行也是备受众人关注。
低头想了想,苏夏至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了地上:“只此一次,若是再被我发现你们专做坑人的生意,这铺子就等着关张吧!”
“不敢!不敢!”看着脚边的砸过来的横梁,东家伸出手去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又对着苏夏至行了礼才去了后院。
“这就完了?”袖子免得高高的高越叉腰站在苏夏至身后,眼看着家具店的伙计把马车里的几块木头搬了下去,他气哼哼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想了想苦哈哈坐在大堂上的秀才,苏夏至长出了口气。
心道:你当了官,倒把我给管住了……算了吧。
清早起来一通折腾,不等县衙的人出现,县令大人的后堂里家具已经换了一个遍儿。
小心翼翼的坐在新换好的床上,苏夏至悠着劲试了试,屁股底下的木板只发出了极轻的一点声音。
“这还差不多!”买家具的银子苏夏至并没有退回来,只是她也没有再额外的多加钱。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县令夫人并未刻意的找自家铺子的麻烦,这已经让家俬铺子的东家感到意外,再后来伙计把带去的银子又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他的时候,他才惭愧的说道:“只从闵大人的夫人哪里就可以看出,大人是何等的廉明……也幸亏是遇到了他们……”
……
闵岚笙中午从堂上下来的时候,见高越正在厨房里转悠。
“夫人没有准备饭食么?”院子里和厨房里一片安静,灶台都是冷的。
“嗯,一早送了家具来嫂子就在屋里收拾,这都半天没出来了。”
苏夏至做饭不爱吃隔夜的,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留剩饭。现在的天气又热,因此高越在厨房里翻了半天,是毫无收获。
闵岚笙径直走到自己居住的屋子门口撩了帘子走了进去,屋里收拾的干净利落,早就没了造成的混乱模样。
只是迎着门的位置上放了一架屏风。
这房间虽大,可是没有分里外屋,一进门就看见里面的床铺确实很不方便。
“还是娘子细心!”打量了屏风几眼,闵岚笙绕了过去,就看见苏夏至侧身躺在规制得平平整整的新床上,一只手抚着小腹睡得香甜。
“唉!”无声的叹了口气,闵岚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侧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望着她逐渐成熟起来的面容失了神。
即便是到了现在,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她在一手操持着,自己虽然做了官,还是要靠着娘子养家。
闵岚笙心里一片黯然。
“哎呀,只说躺一下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几乎是他一坐下,苏夏至便醒了过来,没心没肺地对着闵岚笙一笑,然后用手重重地拍着床板说道:“秀才,你看,又是新的了!”
闵岚笙一闭眼,心中酸酸的,俯身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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