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已经嘱咐了赵主簿,让他明哲保身,实在不行,便找个由头告假……避开那个畜生!”
闵岚笙的脸色沉得厉害。
如此将愤怒表现在脸上的他是极为少见的。
而这样的他,也只有苏夏至能够看见。
“稍安勿躁!”她双手落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安抚一般地拍了拍。
“赵主簿在县衙当差比你的资历还要长,而且这里是平县,通判便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也要看看是什么地方,他们这次针对的人是你,实在没有必要再得罪别人的。”
“姐姐真是……唉!”作为男人,闵岚笙是绝对不能容忍闵家的女子平白的遭人欺侮,方才他听赵主簿将昨天的事说出来的时候,简直就想立时将陈姓通判撕碎!
现在自家的事情把一直混得不招灾不惹祸的赵主簿也牵连进来,他心里是万分的过意不去:“不如让赵主簿请个媒人……”
“秀才!”苏夏至两只手都捂在他的嘴巴上,不许他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一直不愿意叫你的姐姐为姐姐,就是因为和她总是亲近不起来。”
这是实话,所以苏夏至当着他也是坦坦荡荡地说。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姐姐,这点,我从未忘记。”
“她嫁到周家,表面看似风光,实则过的并不如意。这样的婚姻她已经有了一次,难道你还想让她再来一次?”
“女人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就算她真有那个意思再嫁,也一定要由着她的心,嫁给一个情投意合的人。”
“那样,便是以后的日子苦也好,累也罢,身边总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着……”
“她的婚事,还是要她自己做主才是。”
嘴巴被娘子的小手捂了个严实,闵岚笙只有听话的份儿。
如今娘子说完,他出其不意地伸出舌尖来在她的掌心极轻极轻地舔着,只几下,便让身后的她激灵灵打了冷战,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秀才……”她心里想着是要气势汹汹地吼他一声的,奈何一张嘴,声音绵软,倒像是在撒娇求欢了……
“呵呵!”闵岚笙回头,拉着她到自己身前,仰着脸望着她低声问道:“娘子投胎到为夫这里,觉得可好?”
“好……”几乎看着他得瑟着一问,苏夏至脱口而出的回答差点是:好个屁!
转念想想他现在心里并不痛快,终是把一句玩笑话咽了回去,憋憋屈屈地说道:“还凑合吧……”
“明明就是很好,娘子还不好意思承认!”秀才将脸轻轻的在她浑圆的肚子上蹭了蹭,越发地温柔。
“不要脸!”苏夏至忍无可忍地骂道……
……
不管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新任知县大人上任没多久便被革职查办的事情还是抑制不住的四下传播开来。
而那些才将为新科探花郎立座牌坊的事情商讨出眉目的乡绅地主们一起傻了眼,似乎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进行下去。
既然进行不下去,就只好先将这锦上添花的事情搁置,至于搁置到什么时候。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总之,那些明里暗里想拍拍知县大人马屁的人们暂时都消停了下来,偃旗息鼓地等着进一步的消息。
然而在整个事件中处于风口浪尖的知县大人似乎比这些人更为沉稳,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闵岚笙又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散日子,而且他的眼里现在是什么也不看,一门心思的盯住了娘子和她的那个大肚子!
秀才这边一出了事,苏夏至就抽工夫先跑了趟娘家,将娘家的人安抚妥帖,算计着日子,在体会着肚子里孩子的动静,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孩子就该出世了。
为了防止自己生产的时候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形,她自己亲自去见了接生手艺出众的顺婆。
顺婆问询了她一些情况,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十拿九稳地说道:“夫人这胎离着日子还需要十来日,您且在家安心候着,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我自会前去,一定不会耽误了给您接生。”
既然得了稳婆的明确答复,苏夏至心里也安稳下来。
将生意上的事情一并交代好,从此也和秀才一起闭门不出,两个人在家心平气和地等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降生。
而自从县衙一事之后,闵青兰倒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对于弟弟和弟妹的日子,她是再不搀和一句。
每天在家除了照看自己的两个闺女之外,便是包揽了那个未出世的婴儿的所有的衣衫和铺盖的针线活儿。
一有空她就就飞针走线的为孩子赶制小衣服。
“不要做了。”苏夏至这个人心思虽然细密,但心眼很大。见大姑子这回是真有了改变,她也不会揪着老事不放。
“已经有了好几套了,做多了穿不来。”
坐在正屋窗前那架长得枝繁叶茂的葡萄架下的阴凉里,闵青兰头都不抬地说道:“我这个做大姑的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并且这些衣衫我是依着大小做的,都是按照你说的男娃娃的颜色挑着布缝制的,你留着,让孩子慢慢穿。”
咦?这话说的,听着咋有些不对味呢……
苏夏至抬头望向窗户,见秀才也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姐姐,显见她们才说的话,他也是听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