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一口一个村妇地叫着我娘子,我和与你并无可说的话。”闵岚笙走到苏夏至身前,将娘子挡在身后。
安静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灰溜溜的出了闵家。
只是不管如何狼狈,她都尽量保持着高贵的样貌。
上了马车,她一把放下帘子:“回府!”
侥幸啊,幸亏没带着丫鬟婢女,否者被这些贱人见了自己被如此奚落,那些人一定会偷着乐吧!
安静坐在马车里,俏丽的面孔已经因为生气而扭曲,她侧头不经意间往窗外望去,正看见一位穿着黑色缁衣的女子信步走了过去。
“停车!”那女子的面容……
安静叫车把式停了马车,她马上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走过来山下村村口的大榆树,然后在闵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女子是谁?怎么和岚笙如此的相像?!”安静慢慢地做会车厢,想了想才对着车把式吩咐道:“找个背静的地方将马车赶过去停下。”
“是。”车把式应了一声。
……
安静走后苏夏至并未回屋,而是站在院门里招呼着猫小白回家。
到了春天村子里的母狗相继开始发情,动不动就到闵家门口来叫唤几声,或者尿上一些,苏夏至起先是没在意的。
猫小白从一抱回来就养在院子里,极少放出去。苏夏至也从未想过它长大了也会有害相思病的时候。
结果村子里的母狗一闹腾,它也闹腾开了,天天蹲在门口,不吃不喝的,眼看着掉膘!
后来是高婶子提醒了苏夏至,她才给猫小白每天放出去一会儿。
这不,一早放出去的狗子现在都玩疯了,听到主人的叫声,才快速地奔跑回来,身后还跟着几只并不美貌的土狗!
“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看看你找的这三妻四妾,个个都是歪瓜梨枣!”将猫小白放回了院子,闵岚笙直接将它拴在狗窝边,不许它乱跑。
苏夏至一边数落着家里那条不成器的狗,一边就要关门,正好瞧见走到自家门口的明澈!
一定是那两只羊太能吃了,苏夏至暗暗地想到。
“明澈师父,您怎么到我们的村子了?”她明知故问道。
“阿弥陀佛!”明澈站在台阶下,抬眼望着苏夏至先唱了声佛号。
“那两只羊吃了我们庵里七个人的口粮,现在我们都没有饭吃了!”明澈清冷的脸上似乎是红了红,她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娘子在和谁说话?”拴好了猫小白,闵岚笙微笑着走到院门前,想扶她回屋去歇歇,眼神不经意地一瞥,便与正向他望来的明澈目光对在了一起……
明澈住了口,眼睛不错眼珠地盯在闵岚笙的脸上,一步一步地迈上了青石台阶:“姬玄是你什么人?”
“留神脚底下!”闵家的院门处有一条门槛,苏夏至赶紧提醒眼睛里只剩了闵岚笙的明澈。
“不认识。”闵岚笙轻轻地答道,声音有些颤抖。
这感觉太奇妙了!
几乎在看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开始,闵岚笙便想落泪了。
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生地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他难道不是你爹吗?”明澈迈步进了院子,伸手抚上闵岚笙的面颊,轻轻地,像是在触摸一件珍宝般的:“你爹爹呢,叫他出来,我要见见他……”
“唉!”早就想到过这两个人相见的时候必定会是这样的一个情景。
苏夏至叹了口气,回手关上了院门:“进屋去说吧……”
“谁来了?”抱着女儿进屋换了身衣服的闵青兰一手挑了东屋的纱帘走了出来,见到院子里的缁衣女子,她立时就站在了门口。
“娘?”好久之后,她才嘶哑的颤抖的叫出了声,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滢心?你是滢心!你还记得娘!”明澈此刻脸上再不复清冷的模样,她眼中含着泪水,一步一步地走近闵青兰:“女儿,你都这么大了!娘都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
“娘总是想着你才这么高,还是梳着抓髻的小姑娘啊……”明澈走过去,依旧只是看着闵青兰只是落泪,她手抬了几次想要去拥抱自己朝朝暮暮日思夜念的女儿,可都被闵青兰扭身躲开了。
“那,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的儿子……”转过身,明澈对僵立在院子里的闵岚笙轻轻地说道。
一时间,母子三人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剩了相对无言……
“姬玄呢?”明澈吸了口气,站在院子里忽然西斯底里地大叫道:“姬玄!你这个畜生!当年你打晕了我,是不是以为我就那么死了?嗯?哈哈!你没有想到吧?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如果,您口中的姬玄是我家秀才的父亲的话,那,他已经去世了。”看着那个高贵而清冷的女子突然就如疯如魔地在几间房子里出出进进的找寻,苏夏至心痛如刀绞。
忍不住,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
“死了?”明澈扶着墙壁立在檐下,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如何会死?”
……
苏夏至到厨房烧了水,泡了一壶茶端进了屋。
巨大的桌子边上,母子三人一人坐在一面,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