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历历在目,每一瞬间发生的过往都刻在了明澈了心里。
在姬玄带着儿女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她便开始了茫无边际的寻找。
如今分散了多年的母子们坐在佛前说起过去的点点滴滴,都似将明澈心头伤口上的痂掀掉,让人看到里面的鲜肉。明明那道伤似乎早就愈合,可痂被掀掉之后心却更疼了……
“那是他头一次打我……”明澈说着话,左手不自觉地右手上轻抚着,她觉着疼,不只是心疼,手也疼。
“他以后也打过您?”苏夏至自认为是个文明人,她也觉得自己顶讲道理。可她也根深蒂固的认为:凡是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渣!
当然,女人打男人那是爱的体现……
明澈的神情慢慢地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她这是?苏夏至对于这种猜谜似的交流非常头疼!
可再看人家母子三人都是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的态度,她也便淡然下来:艹!又不是打在老子身上,要是秀才干对我动拳头……哼!
她眼神不善地在闵岚笙身上扫了一下。
闵岚笙一扬眉,对于娘子这样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
“我兴冲冲地拿着练习了一夜的‘琉璃’去找他,可他却打了我,我从小都被明家上下的人宠着,哪里经过这些,于是我掉头就跑掉了。”
“这下姬先生可是闯了大祸!头一日是我命令学馆的那些孩子要装作不认识我的,今日我就这样一跑,学馆里发生的事情马上便被人告了上去。”
“我负气离开,当然不会再理学馆的事情。”
“独自躲了两日之后,我再从内院出来,却是被母亲下了严令,半步不许离开!”
“这样的命令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普通,更何况下命令的还是最疼我的娘亲,我便没有放在心上,以为过个半日,等娘出了佛堂,我说几句软话也就是了。”
“可我娘一直在家庙礼佛,打佛七,一时半日的哪里出的来?倒是内院外面闹成了一片,我听见声音跑到门口一看,下人们正拖着一个少年男子离去,而那少年一直对着内院里大喊:‘琉璃……琉璃……’!”
“我便站在院子里叫住了下人,让他们将那个少年带了回来。”
“我被娘禁了足不能离开院落,因此只能隔着一道大门与他们说话。”
“你们道这少年是哪个?”明澈说着又看了看她的孩子们,才接着说道:“他原来是你们的二叔,你们父亲的亲弟弟呢!”
自己有个二叔,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与闵岚笙说过的。只是这二叔后来去了哪里,就谁也说不清了。
“他一见大门里里的我便呼喊着,求我快去救救他的兄长,只说他都快被打死了……”
“姬玄打了我,我当时确实很生气的,就想着以后再也不要理他,可我没想对他怎么样啊,怎么他就会被打了呢?”
“姬雅当时只顾了对着我喊救命……姬雅是你二叔的名字,他现在一定也改了名字了。”
明澈说起这些的时候已是不自觉的轻叹了一声。
一饮一啄皆是因果。她自己开口就说了个假名字给人家,结果也同样听到了两个假名字。
“在明家,如你父亲和你二叔这样的人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就真的被打死在府里,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可当时我许是没有接触过如他们这样出身的庶民吧,一下便对他……便对他们上了心!”当着儿女说起自己少女时候的心事,这让明澈感到了羞臊,她说话竟变得结巴,继而红了脸。
“您一定是管了闲事了。”苏夏至一看她臊眉耷眼地模样就猜到了结果。
男女之间的姻缘大多如此,非常不可思议!经常是不经意的一次邂逅,便改变了彼此的一生。
明澈的生活轨迹从偷偷跑去学堂的那一刻开始以及发生了偏转。
只是那时的她如此年轻,怎会想到自己小小的一番举动,会给自己将来的日子造成多么大的改变呢。
“我怎么可能不去救他?”明澈扭头望向苏夏至:“我若是不去,就凭他用戒尺打了我的手,他就能死上十次!”
“呵呵,人只有一条命,怎么可能死上十次?”对于明澈的这句话,苏夏至不置可否。
“你没有见过明家的手段,所以才会这么说。”
明澈望向自己的目光,让苏夏至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不管不顾的从内院走了出来,虽然丫鬟仆妇们都知道不能放我出去,可又有谁真敢拦着?”
“我出了内院,让那些人直接带着我去见了姬玄……”明澈再次停顿下来,闭上了眼睛,调整好情绪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是去晚了啊!”
明澈带着深深地自责的声音听了让苏夏至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开始想象明澈去晚了之后的后果……不会是成了太监吧?
当然,这个奇怪地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在看见闵岚笙的时候,她自己便给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