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应了,忙转身下了楼。
吩咐了伙计一声,姜温朝着一桌只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的临窗位子走了过去。
“给我来一碗菌菇猪肚面,配一碟蓑衣青瓜,再来一大盏镇过的糯米酒。”
挨张桌子扫了一遍,他死了心。看来今晚想独坐讨个清净都难了。
站在楼梯口,姜温与先上来的伙计一起四处打量着,很不幸的,二楼里的客人虽然没有一楼拥挤,可每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人。
跟在伙计身后顺着楼梯上了楼,宽敞明亮的店面里所有的桌子都是沿着窗摆放的,这样让人一上来就能透过四面支起的宽大窗扇感受到夜风的微凉……
“嗯。”不用伙计说,姜温一进来已经被扑面而来的一股子带着各种汤面味道的热气冲的只想冒汗,如此拥挤的楼下,他可不想坐下来受罪!
这是早就嘱咐过的,为了方便,伙计们都称呼他一声姜公子。
因此姜温才进了门,一个伙计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姜公子,楼上请吧,楼下已然坐满了!”
他是这里的常客,铺子一开张国舅大人便过来露过脸,再加上他那长相与气势,哪个伙计见了他一面都忘不掉。
才一进门,姜温就皱了眉:“她家的生意怎么好成这样?连个安静的坐处都没有了!”
酒楼下面一层的一半被隔开成了杂货铺子,此时铺子的一面已经关门歇业,而连着的一层半店面却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
……
摸了摸似乎已经空了的肚子,他笑的灿烂:“无妨,我不过是肚子饿了……”
立在河边,望着河水带着洒在河面上的灯光缓缓流淌着,姜温一阵失神,如此形单影只的站着,他头一次觉出了孤独。
面铺坐落在南城护城河不远的地方,因此只一走进便能感觉到丝丝带着湿气的凉意,这让狂奔而来的姜温立时觉出了舒适。
与在平县一样,这间新开的二层楼面铺子还是十二个时辰都会开门迎客。
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调整了下步幅,国舅大人状似悠然的朝着苏夏至的面铺子走去:“心情不好,不能亏了肚子……”
远远地看见面中滋味的原木黑字牌匾在两串红灯的映衬下已然清晰可见,姜温在一棵树上落了脚,瞅了瞅前后左右,身子一飘落了地。
放慢了身子的速度,他辨认了下方向,再一提气,便朝着护城河的方向纵了过去。
姜温在屋顶本来已经坐的肌肤微凉,而此刻他一路逃也似的在树梢上掠过,身上又热了起来。
开着前后窗,安静地待在房中是很舒适的。
五月中旬的夜晚,初夏才过。
屋内二人在干什么,他虽然看不见却听得清清楚楚,片刻的功夫,国舅大人便俏脸通红地从屋顶上立了起来,一转眼的功夫,白影一闪,便融入了月光不见了踪影。
“还有夏夏也是个傻瓜!和我阿姊一样的傻瓜!”折扇扇起的风不小,但打在脸上,姜温觉得那风中带着一股子燥热。
“我姐夫就是惯会说这些花言巧语的,骗得我阿姊现在都不关心我了……”
随即便用扇子用力扇了几下:“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家里的一切为夫都喜欢……”他学着闵岚笙语气轻声说了一句。
闵岚笙与苏夏至的话声音不大,奈何他从小习武六识过人,所以那些没羞没臊的话一个字没落的都被他听了去。
银色的月光洒在正屋高高的屋顶上,姜温正有一搭无一搭的扇着扇子乘凉。
临进屋前,闵岚笙有意无意地抬眼往屋顶上望了一眼,随即勾唇一笑进了门,关门落闩……
算了算日子,最近几日应该是易受孕的时期,苏夏至决定拉着秀才回屋‘种毛线’去。
“没错!”她笑着牵起闵岚笙的手往房里走去:“我们还年轻啊,急什么……”
他是怕给自己平添了负担。
最近他却不怎么刻意的说起这些了。
早几年,他还会接长不短的提起这个话题:娘子啊,什么时候给一一再添个弟弟或是妹妹呢……
明明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她却听了心酸。
苏夏至仰着头,望着他如玉的容颜,伸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上。
“呵呵,这个事情哪里急得?”闵岚笙心里一动,忙把背着身倚在自己怀里的娘子转了过来:“为夫都不急,你急什么?”
“你姐姐的儿子都好几个月大了啊,我们的儿子怎么还不来啊?”她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
“听着呢。”他又低头在她的发髻上轻吻了一下。
“唉……”后背靠在他的怀里,苏夏至淡淡的叹了气:“秀才啊……”
那是娘子种给他的一片安宁啊……
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总想在家里种一畦小菜,种一架绿荫,如今才种上的紫藤已经挂了层层叠叠的一串串花苞,等不了几日,他家的院子里还会多一片繁花……
“喜欢!”闵岚笙低头吻向娘子的发间:“家里的一切,为夫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