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一出现,全场均感到无比压抑,此人气场极大。奇怪的是,之前坐在那里,却无人有所感应。可见道行之深,已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有人识得这位“神机兄”,忙不迭把椅子向后挪动,生怕挡了他的路。张辽又露出江湖幼雏儿样貌,拿眼神求助胡盛元。胡博士在这里,简直就是修真宝典一样的存在,于是义不容辞,开始给大家恶补常识。
“这一位,你们都要记住了,千万别招惹。此人天纵跨界奇才,四岁之前爱好象棋,五岁拿了天朝冠军。自此转入国术界,十五岁打遍全球黑拳市场,独孤求败——遂弃拳问道。可他不走寻常路,在仙与魔之间另辟蹊径,三十岁前修成一代大能,号称‘黑山老妖’……”
张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我知道!聂小倩的姥姥的师傅!哦,怪不得,我说这人怎么长得有点像鬼才导演徐克呢。”
胡博士果断一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我说完。此人,素来与刚刚那位巴立明交好,无论走到哪里,两人均不离不弃。所以呢,你们也不要招惹巴立明……”
说话间,那位传说中的“黑山老妖”,已经走到乐池中央,巴立明和主持人全都疾步后退,生怕生不测。
只见黑袍人缓缓捞起翡翠杯,轻轻持在手中,一道黑雾从杯中升起,向八方弥漫,不疾不徐。
黑雾越来越浓,将大厅屋顶遮盖得严严实实,经久不散,形成阴沉沉的乌云,开始有哭声慢慢传出,逐渐加入不同嗓音的哭嚎,直到漫天哭喊与惊叫连成一片,有雨点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就在这室内,一场无比哀怨的冻雨,不期而至。有人被滴到脸上,伸出舌头尝了尝了,咸的——顿时瑟瑟抖,颤声道,“天,在哭……”
主持人已经无法声,连抬头对视都无法做到。巴立明也打了个哆嗦,挠了挠胳膊上的黑毛,和声劝道,“可以了,神机兄。今天喝酒的日子,咱们收着点,别吓着大家伙儿。”
那黑袍人将杯子一抛,冷笑道,“好一个‘杀生’。在我手里,有杀无生。”遂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厅门口,所有人才转过神来,屋顶的乌云已然不见,哭嚎声也仿佛从来没有过。百盏火烛熊熊燃烧,将大厅照得通明。可是人们心中的阴影,久久不散。只有吊在红绳上的玉杯,悠闲地来回晃动着。
主持人这才恢复语音功能,用力清了清嗓子,说道,“欸——这个,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合适的领奖人选出现,混元真君有言在先,只有执杯生酒者,方为拯救苍生之选。谁还想来试试?”
忽而全真青城那桌推出一人,此人锦袍金冠,须皆白,走到乐池中央,一拱手,“老夫潘天寿,素以妙手回春著称,修真界略有薄名。甘愿一试。”
其他门派见了,纷纷感叹青城这一手高。还有谁能比一名道家神医更配拯救苍生之名?更何况,有些老家伙已经认出,这神医分明就是四十年前第七十九届鹤鸣法会最佳仙风奖获得者,素有金冠天师之称的老潘潘天寿嘛。哎呦,妥妥的了,杯子拿走。
老潘感受到满场的民意,遂回身向自家酒桌上望了一眼,他的乖徒儿小道士罗恒年,正满脸带笑,向他竖起V字形双指。呵呵,瞧我的!
一把捞起悬在半空的玉杯,那杯中很快散出阵阵酒香,如陈年佳酿沁人心脾。又过了一会儿,美酒终于蓄满了杯子,从杯口流了出来,在地面形成一滩圆形痕迹,方始罢休。见者无不叹服,遂掌声四起,场内气氛终于由压抑转为热络。
一直没离开的巴立明,忽然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大叫“好酒!”纵深一步上前,就来抢夺玉杯,潘天寿措手不及,两厢手腕相撞,竟然扯断了红绳,那翡翠玉杯受到外力,迅疾翻转飞出。美酒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形波痕,多半洒在地上,少许落在沿途修真者袍子上。
大家一阵惊呼,视线随玉杯飞行,直到落在一根大厅石柱后,有人手疾眼快,起身一把握住杯子,才避免了法器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