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胡桃,被把玩得很润,真正色如美玉。
胡桃中间可以分开。能工巧匠给刻了螺纹。旋开之后,里面放的原来是一块银牌。
这银牌应该是华城铸的。只有他们才有这手艺:能把人像都铸上去。
虽然……大部分人像都不怎么像本人……
好吧,咳咳,就连著名的画匠,画出来的像,也不是非常像的嘛!只能说看个大概。对于金属手艺匠,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这块银牌上的人像,虽然有点模糊和歪斜,至少看得出来正面是位老爷,肥头大耳……不,是相貌饱满,双眉浓密,一看就有福相。
背面么,是位太太,大眼睛,小嘴巴,天庭开朗,一看就跟正面的老爷一样有福气。
未城那家富户悬赏找独苗儿,也把独苗儿的长相、随身带的东西,都说了。
东西里面,重点就是这个胡桃壳子装的银牌。银牌是老爷太太刻的像,少爷孝顺,就随身带了。
瘦男人在黑旅馆里发现了这么个东西,看来,那位少爷已经丧身在那儿了。
官员与群众们都唏嘘一番。官员结案。刑案的归刑案,民家的归民家。也就是说母女俩押入死牢上报行刑,没什么可说的。瘦男人该领的赏银,官员开单子,送他去发布寻人的那地方领。
这时候就发现了一点问题。
那富户是说送过去查验、领银,他出路费。胡桃证物、还有官员开的单子都没问题,不过这独苗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是活不了了,死的这尸可实在……
尸骨要怎么辨认,谁是谁?
官员伤透了脑筋。
如果是整具骨架,还能用高矮什么的来简单判断一下。可嗳嗳把骨头都拆散了啊……
散了啊……
散了啊!
官员都要疯了!
什么有味道的女人?什么小店之花?什么满身神秘?什么名字都温柔婉约?
整个儿一妖精嘛这是!
三百里外,简竹打了个喷嚏。
“会不会有人在想你?”阿星好奇的问。
“不会。”简竹抹了抹鼻尖,淡淡道,“我在黑暗里被封着时,也没打过什么喷嚏。”
阿星忽然有点同情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抱歉我生得太晚。”
简竹直了一会儿眼睛,劝她:“姑娘,你不适合走温情路线。”
阿星白了他一眼:“是!说不定是有人在骂妖精!”
“那么妖精们平常没事全打喷嚏了。”简竹改变话题,“姑娘看我给钦差的交代,可还满意?”
所谓钦差,专指君前派来,协助洪综调查投机大案的官儿。
所谓协助,实质上洪综本人的能力,要办这种案,还差得太多。那位官儿才是老练的熟手,起主办作用。
再老练,碰到简竹这种老了几辈子的妖精,也只有甘拜下风。
那钦差大员调查本案,从银两的流向入手。
他的思路很正确:银子这玩艺儿,不会平白无故蒸发。这里少了,总归那儿就多了。百姓和大量商家损失了银子,这银子到哪里去了呢?
问自己这个问题时,那钦差大员最怕是外地人作案,搞了一票之后,把现银都伪装成其他货物往外运。边关查访不严,让他们走了。那就死无对证了。
经过缜密思考之后,那钦差大员又觉得该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在麻料市场搅起如此大风波,跟本地人事联系过于紧密、操纵得也实在精妙,不可能外地人扎猛子进来,想办就能办到。幕后黑手一定就在当地,而且有大量的机构、能干的人手协助。这样大的规模,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别无痕迹。
安南更具体的情报汇总上来之后,那钦差大员更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以张邑为核心,有丰富的银源向民商们提供借贷,固然是帮助了经济灾难之后的重建,属功德一件。然而这银源从何而来?
莫不是幕后黑手赚了一票之后,白放着也是放着,又借出去赚一笔利息呢吧!
那钦差大员从这条渠道开始查,而且重点嫌疑人锁定了一位:
傅琪。
谁叫小傅天生狡诈,有好出奇兵的“美名”?又谁叫他在这节骨眼儿上,说走就走了?
那钦差大员要查傅琪。洪综顿时很矛盾:他又希望人家找到小傅下落,又怕惹毛了小傅;又想劝小傅回来,又不敢让人查得太深。关键是……若小傅真的卷了安南一票,跑了。他该何以处置?
于是洪综跟钦差大员不能太客气了,必须把查案的主导权拿到自己手里,必要时,该阻挠还是得阻挠。钦差大员还以为少君要争功劳呢,不敢抢,只能避让。
于是阿星也就有了很好的刺探和插手的机会。
借此东风,简竹几乎不费什么事儿,就把准备好的烟雾弹放到了钦差大员的心坎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