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沙漠居民给的水,换了一种。不像刚才救活阿星时,那么暖,还有点腥……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骚臭。
骚臭?
阿星终于张开眼睛。他发现沙漠居民现在给他的是清水,但刚才给他的,却是尿!
士可杀不可辱。阿星第一反应是要吐。沙漠居民赶紧拿个盆要接,并且担忧的说:“别吐死了啊!吐出来还要补水,不然……如果救你要耗太多水的话,我也不救啦!”
阿星没吐出来。他在沙漠里待久了,身体也知道水份的珍贵,愣是没敢往外折腾。
然而奇耻大辱仍然不能就这样算了,阿星义愤填膺的跟沙漠居民算帐,可惜太虚弱的关系,更像是在撒娇。
沙漠居民也很委屈:一开始也没确定阿星是不是值得投资啊,所以给点水,总不能给好水吧?尿也不容易了!他们都把尿收集起来,种种菜也好啊!别瞧这个螺狮壳一样的小砂屋。螺狮壳只是地上的很小一部分。更大部分藏在地底下,更安全。里面种了些植物,光照不是太毒辣、风吹得不是太凶的时候,就可以掀开盖子晒晒的!
对了,能在沙漠里做起这样的螺壳屋来,一般地底下都有点儿水源。植物把根须深深的打下去,正午避开了最强烈的光照,是可以勉强活命的。加点尿,它们就长得更好了。
这些尿,螺壳屋里的植物还不能独占。在屋后方,有一条沟。沟底水份更充足,沟上用胶合砂板什么的作了荫蔽。沟里还长着些耐旱的作物哪!大部分尿是要留着去浇灌它们的。
这样的尿,用来救回阿星,沙漠居民觉得自己诚意已经很足了。
而且,发现阿星真的是贵胄,他不是立刻换成饮用水了嘛!
这饮用水,是从屋底的深井里汲出来的。别瞧浑,也不容易了!得拿纱布放到井底,沁个半天,纱布打湿了,拿上来,用力绞,才能绞出一点。剩下纱布带点湿气,还舍不得丢,敷在皮肤上享受一下湿气、或者放到种植的沟里,让植物们添点水气,彻底用干了,这才放回井底——这是容易的吗!
这般辛苦,岂不全为求财吗?
沙漠居民两眼骨碌碌的盯着阿星。阿星有点毛骨悚然:“怎么了?”
沙漠居民悠然道:“你想不想正君位?”
阿星作梦都想!
沙漠居民告诉了阿星一件好事儿:画城的战火,蔓延到华城和安城了!
——呃,这事儿也算好?
饶是阿星这样冷心人,也直着眼,对这“好”事儿一时有些理解不能。
沙漠居民再解释下去,阿星大致明白了这事儿是怎么起的,同时也就明白了它“好”在哪里。
沙漠居民说道:“安城有位仲少君,叫作缣,跟兄长争权位,年下听说死了,原来没死,是逃出去了,在华城拉起一支队伍,这会儿正打呢!你也是安城少君,你说不定能赚点甜头。”
阿星呆呆作想:
洪缣,即朱兼思,避在觉城,并没有野心要打,他是知道的。所谓华城的队伍,是阿星派何四去办起来的。这是阿星跟简竹定下的计,打算先养着,必要时挑起安城的大乱。
怎么时机这样快就到了么?
阿星本来跟简竹筹划,逼得洪综、洪逸父子反目,最好是洪综弑父,然后洪缣一定气得非替父亲报仇不可。这时候把华城那支养好的军队现成送给洪缣,洪缣不笑纳都不行。那末洪综跟洪缣就可以打起来了。
阿星急着问沙漠居民:“伯少君,洪综,他弑父了?”
沙漠居民倒没听说这个。
边角地带,消息不够灵通,也是有可能的。阿星想自己往西边来之前,简竹是有点儿古怪,似乎担着心事。只因阿星跟简竹计谋的事儿太大,简竹经常担着心事,阿星也没太当真。
现在看来,难道当时简竹就已经着手发动杀招了?
他不告诉阿星,反把阿星送入死路,又给阿星带上可怕的符咒。这是存心的!
阿星牙齿咬得格格响:这只狐狸,是安心叛主的!
他脸色可怕,沙漠居民有点担心起来:“你身体还好吧?别打摆子吧?”那病可不好治!沙漠居民很担心自己的投资要泡汤了。
阿星冷笑:“放心,我身体从没更好过!”
他拿定主意,要囫囵着回到安城,争回属于他的东西!
悟宁和尚对着一瓢水,在诵经。
每天他都念经超度,为了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因他而死的、不因他而死的人。就算是一面的缘份,都着他慈悲回向,得了恩惠。
这天,他快诵完经时,一粒萤火飞来,停在他的指尖。
悟宁睁开眼睛,萤火已经不见。
也许是不甘的灵魂,受了经文滋养,终于可以解脱。
诵经人自己却还不能解脱。他提起禅杖:“我们往北。”
胖大悟慧已经打点好行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