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贱人!臭婊子!”贵妇人将那侍女当成了出气筒,一面拳打脚踢,一面破口大骂,浑无半点显贵的风度。
那侍女泪如雨下,张着嘴想要求饶,但却只出“啊啊”的嘶哑声音,原来竟是个哑巴。
小船上章永见此情形,直恨得怒火熏天,黑影纵身飞起,踏湖疾步而行。
方夫人惊呼声方落,章永已然出现在了那艘画舫之上,手臂一展,挡住了那贵妇人朝侍女肩膀打去的一拳。
贵妇人只觉一拳仿佛打在了坚硬无比的岩石之上,痛不可抑,正欲抽回,章永却反手将她抓住,咧嘴笑道:“夫人,你打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晚上来打我啊。”
贵妇人这才瞧清章永面容,听他出言侮辱,心中羞怒,大喝道:“来啊,把这刺客拿下。”
画舫中却无一人应答,贵妇人蓦地记起,侯爷此时从苏州南下杭州,是没有带随从护卫的,唯独带了一个哑巴、两个聋子侍女。所以舫楼内无人应答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掌舵的舵手和水手都在夹板之下,隔了五六层厚木板,也听不见她喊叫。况且他们以为萧侯爷还在船上,就更加毫无顾忌了。
贵妇人登时急了起来,使劲朝后挣,但她一介妇人,又没有练过功夫,如何挣得开章永?
章永笑道:“萧夫人,你有闲工夫在这里欺负你的侍女,倒不如去把萧侯爷追回来,请自重。”言讫,身形闪晃,黑影在西湖上轻轻一点,又回到了小船中。
贵妇人注视着那艘小船,眼中精光闪动。
方夫人白了他一眼,向船外道:“船家,麻烦您送我们到西岸。”船家吆喝着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极为不满,暗道这些人游个湖也这般吝啬,才上船不过一个时辰,便要下船。
章永回到船中,依旧愤愤不平,心想要不是那贵妇人是个女的,自己早就一剑穿喉了,哪里还能笑着跟她讲道理。
李白也瞥了章永一眼,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该贸然行动的。
心中知道方夫人顾虑,便岔开了话题,道:“方夫人,那水陆大会却是怎么个比试法?”
小船被船家转了方向,朝西面缓缓使去。西湖上星星点点的画舫又恢复了平常模样,萧如释那艘宫殿般的画舫则缓缓朝南行驶。
方夫人道:“规则极其简单,圣元寺会为参赛弟子分牌号,再抽签安排一对一斗法,认输或者被打到站不起来为止,但不允许有故意戕害他人性命行为,否则朝廷会下令诛灭该门派。”
李白很难将这种纯粹的打斗,与三藏法师当年取回真经后举办的“水陆大会”想到一处去,难怪西域人都说大唐早已不是李世民所在的那个大唐了,如此可见一斑。
章永沉吟道:“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不知如今有哪些厉害的年轻弟子。”
荨儿道:“我听说圣元寺有个厉害的和尚,年仅十六,修为便已超过了圣元寺几乎所有和尚,只在圣泓法师之下。”
章永次听到荨儿接自己话,高兴地险些跳起来,强作镇定,挠着后脑勺,傻笑道:“哦,是、是嘛...”
荨儿白了他一眼,道:“瞧你那呆样。”和萧婉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夫人却忽然冷笑一声,道:“只可惜规矩是圣元寺定的,自然是他们说了算。西域来的那丫头,就算杀了十人百人,圣元寺的和尚也不敢有半点怨言。”
李白心中突突直跳,西域来的丫头?莫非是余谷主曾对自己说的,那青萝蛊仙的弟子不成?
萧婉道:“娘亲,这水陆大会大唐以外的国人也能参加么?”
方夫人道:“化外之国自然不行,但只要能说一口流利的唐话,哪怕她是正宗的金碧眼西域人,也可以参加水陆大会。”
章永疑惑道:“夫人口中的西域丫头却是何人?”蓦地记起一人,惊骇道:“难不成是青萝蛊仙的弟子?”
李白心中也正有此问,见方夫人闻言大摇其头,心下大宽,那青萝蛊仙单从余谷主嘴中说来便及其可怖,她弟子只怕也不是善茬儿。
正在暗暗庆幸之时,方夫人下一刻却说了一句让其余几人都险些栽倒到西湖里面的话。
“的确不是青萝蛊仙的弟子,因为来参加水陆大会的,是她本人。”
除了贺章之外,李白、章永、萧婉和荨儿都瞪大了双眼,惊骇莫名,好像这是自己听过最荒唐,但又最让人心中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