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救?”慕容烟急道。
“为何要救?”少年反问,依旧是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情。
慕容烟气得快要头冒青烟了,她这辈子怕是没受过这种气,却到底识时务地强忍着,双手撑在了他的桌案上,锲而不舍地做着打动他的努力:“冒冒失失闯进来是我的不对,但是事出紧急,家主您大人有大量嘛就原谅我呗?”
少年埋头不答。
“我知道您不待见我,但是我求您救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她可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大好人,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少年沉默不语。
“您生的如此俊美好看,又年纪轻轻就继任了家主之位,真可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一手精湛医术,简直就是那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少年缓缓地抬起头来,慕容烟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看来她的这番说辞有效,这少年原来这么喜欢别人夸他呀,那还非得挂着副冰山脸,让人误以为他有多清高呢,切,装模作样!
“说完了吗?”
“啊?”慕容烟一愣。
“说完了,就请你出去。”慕容烟仿佛看到那冰山脸上的寒色似乎更沉了。
眼看着大半天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我们的三小姐不干了,她委屈地看着年轻的百里家主,眼泪就快要冒了出来:“我们的父亲是百里长风啊!说来也肯定和你沾亲带故,血脉相连吧,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
“百里世家历代只传医术最高明的弟子,赐姓百里,同你们世袭不同。”少年冷淡地拒绝,话里行间还带着隐隐的讽刺。
不过慕容烟可听不出来,她只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传闻中的百里世家,绝不能放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依不饶地撒娇:“我不明白,为何这门口的这么些病人你都救得,偏偏我姐姐你却救不得?你只要能治好我姐姐,你想要什么,我、哦不对、未央宫都可以满足你!”
少年终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霎时便压灭了慕容烟虚张出来的一半气焰,说出的话更是彻彻底底地打消了另一半:“不过小小年纪,都已经学会了这一套恩威并施,果真是官家好手段。”
“你、你什么意思啊你!”慕容烟不服气地嚷道。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便以为什么都能用条件来换取,更是以为自己的命就比别人的命更精贵。可笑的是,却偏偏也逃不开生老病死的命运。我说了不救,便就是不救。”
“你胡说!我姐姐她是不一样的!她很温柔,对谁都温柔!”
“未央宫夜月宫主吗?一个蛇蝎女子,满手血腥,雷霆手段,利欲熏天。这样的女人,我莫说救了,甚至巴不得她早点死的干净。”提起那个传闻中的女子,面前的少年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一双秀眉微微拧在了一处。
“却原来,百里家主这般讨厌我呀。”慕容烟尚未来得及反驳,屋外竟传来了一声娇笑。
低眉敛目的女人随着阳光一同流转了进来,她随意地拨了拨丝,微微有些蓬松的墨洒在肩畔,另有几缕垂在耳边,竟是说不出的妩媚慵懒,半分也没有他口中所说的蛇蝎女子的模样。
“姐姐!”慕容烟欣喜地蹦到了慕容凝的身边,揽着她的胳膊。
片刻前尚且掷掷有声的少年微微挑着眉,显然是有些惊讶,口气也有些犹疑:“是你?”
“半日前长冥山匆匆一面,尚未来得及向家主自我介绍一番。家主口中的蛇蝎女子,夜月宫主慕容凝,正是在下。”慕容凝勾唇一笑,容颜绝色,唇边笑意却是喜怒莫测。
这片刻前自己还痛骂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换成了是谁也会是说不出的尴尬,少年只好抿唇不答。
慕容凝唇边的笑意却越积越深:“尚未请教家主尊名?”
“百里长卿。”少年浅淡地行礼,莫名地难以直视她温柔似水的双眸。
“姐姐,你们之前见过啊?”慕容烟好奇地瞪大了眼问道。
“真不是一场愉快的见面,倒是真应了百里家主的那番话,是个手染鲜血的蛇蝎女子了。”慕容凝亦还礼,周身气度温润亲和,竟叫人如沐春风。
她看向冷着脸的百里长卿,淡然笑着:“舍妹不懂事,无意冒犯,还望百里家主海涵。凝这便携她离去。”
“不是啊姐姐,你明明是去清理那帮未央宫的叛逆嘛!”慕容烟不服气地嘟哝着,拽着百里长卿的衣袖不肯走:“这些都是姐姐不得不做的事,不能算的!”
百里长卿挥开了慕容烟的手,目光却紧锁着慕容凝,语气竟有些质问,像是在等着她的解释:“叛逆不叛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亲眼看见你杀了那个人,装什么无辜。”
慕容凝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指责:“苦衷若是能够说的出口,还叫什么苦衷呢?百里家主若是不想救,便不救好了。烟儿,我们走罢。”
“可是姐……”慕容烟尚且不甘心,却也只得被慕容凝牵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