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或者正像大部分江湖前辈说的,当一个人的江湖地位到达鼎盛的尖锋时,衰老也紧跟而至,直到将他拖入败落死亡的低谷。”我突然想起了埃及沙漠里,最后毅然赴死的手术刀,不甘心被幻像魔的影子控制,最终抛弃了生命。
手术刀的一生,正是一个奋斗、崛起、鼎盛、转衰、死亡的清晰过程,完全可以做为后人闯荡江湖的参照物。
“风,接着说,别打哑谜。”大亨朗朗大笑起来。
“叶先生,我想请您提供一批精锐军火,把寻福园装备成临时堡垒。至少在勒索案结束之前,我希望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我改变了口气,因为自己已经醒悟过来——以走向迟暮衰老的大亨做为假想敌,会是一件多么残酷而无趣的事情。他的死期已经可以清晰计算,而我却正当蓬勃兴旺的时候,未来光明灿烂。
他意识到了我态度的转变,眉峰一抖:“有这么严重?”
我点头回应:“比想像的更严重,邵白死了,很可能是青龙会下属的‘重生者’组织所为。”
大亨用微笑遮掩着心里的骇然,轻轻拍了拍手,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他转身望着关宝铃刚刚走进去的门口,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低声说了一个电话号码。
“打电话吧,可以称呼对方‘蓝色信天翁’,要什么,只管说。”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那么轻松了。
我顺从的取出电话,拨出号码,对方几乎是立即接起了电话,但保持着沉默。
“蓝色信天翁?”
“是。”对方是个操苏格兰口音的中年男人。
“我需要装备两层别墅约七百平方米的军火与监控设备,射击强度参照对抗地面轻型装甲车与战斗直升机,环形防御半径两公里。请一起提供特级反恐布置专家,并且于十小时内送达北海道木碗舟山下的寻福园别墅。”我向着话筒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些措施,主要用来对抗黑白两道的各方势力。
没有任何回声,对方便挂了电话。
“风,如果只是应付勒索案,似乎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大亨显出了几丝不安。
我笑了,他敢单身赴险,背后不知已经安排了多少接应人马,只是不便公诸于众而已。至于打电话公开征用神枪会的人,则是故布疑阵,做给隐藏在暗处的勒索者看的。这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是江湖大佬们惯用的伎俩。
“我知道没必要——但话又说回来,您在频繁进行全球商业活动时,不会只买一份保险吧?关小姐已经失踪了两次,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她第三次遭遇危险,是不是?”我加重了“失踪”两个字的语气,他是明白人,一定会明白我的潜台词。
在玻璃盒子里的日子,关宝铃是属于我的,跟大亨毫无关联。那时,我们只是一对深陷绝境的普通男女,彼此的身份,她既不是璀璨闪耀的天后巨星,我也不是响誉埃及沙漠的无敌勇士。
“呵呵,多谢。”大亨淡淡一笑,不理会我的话锋。
十个小时并不算太长,相信美国反恐专家们的工作成绩,一定会让人满意。而我需要做的,便是一个人毫无牵挂地留守在这里,直到事情有新的转机出现。
寒气一直都在不断加重,大亨比我穿得单薄许多,冻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廊檐下滴落的雪水渐渐凝结成冰棱,室外气温应该已经达到零下五摄氏度甚至更低,连我们脚下踩着的方砖地上都出现了薄薄的冰花。
其实,我们可以同时进房间里去,寺里为客房提供的暖气片效果还不错,没必要在外面冻着。只是大亨不作提议,我也不会主动开口,以自己充沛的内功衡量,就算冻上十几个小时,也不会受任何伤害。
萧可冷早就进了房间,相信她跟张百森应该能有更多的交流。
“风,我一直都欣赏你,最近看了海伦与手铐搜集到的关于你的资料,更对你有了深刻的了解。手术刀生前,曾对你的头脑、武功、智慧屡屡赞不绝口,我明白,他是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可能。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在我身边,最缺少的就是你这种具有开拓性思维的年轻人,既可以独当一面,又能独辟蹊径。”
我笑了笑,对他的赞赏表示礼貌地回应,心里却在反复盘算着象僧的古怪表现。在事实没有真相大白之前,身边的任何人都值得怀疑,特别是表现迥异的象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