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嗯一声,双手习惯性插进裤兜里,却猛然现自己穿的是裙子,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这时,一个姑娘咋咋呼呼从楼上跑下来,衣衫不整,丝散乱,显然是刚睡醒的模样。
科恩朝副导演默契颔,镜头顺势切换,苑子淇入镜。
一个丑姑娘,一个披头散的丑姑娘,一个披头散却盛气凌人的丑姑娘。
“老板娘!你这房间还怎么住人?老鼠蟑螂一大堆,简直恶心死人了!”
Ros脚步微顿,停在楼梯中央,抬手,拂了拂肩膀,好像某个人撞了她,却撞得理所应当,连句“抱歉”也没有。
老板娘再好的脾气也被这样当众打脸的话气到了,“我说,这位小姐,什么叫老鼠蟑螂一大堆?我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是定时清扫,每天多则三遍,少则两遍。为什么其他客人没见到老鼠蟑螂,就你见到了?!”
“本姑娘特殊呗。”
“特殊到老鼠蟑螂尽往你屋里钻?”
煞有介事地点头,“没准儿就是这个原因呢?”
老板娘见鬼一样的表情盯着她,额上三根黑线。
“得!房间就这样儿了,您看得惯就住下,看不惯就搬走,绝不勉强。”老板娘相当直爽。
桑甜却不干了,一巴掌往柜台上一拍,“你是不是压根儿不相信我说的话?”
老板娘呵呵冷笑。
“你看!”桑甜伸手往那角落一指,镜头迅速切换,一只蟑螂悠闲入镜,她勾勾手指,那蟑螂竟奇迹般朝她爬过来。
在老板娘诧异的目光下,这姑娘竟直接伸手,作势要去摸那蟑螂,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苑子淇的手在颤抖,恶心不适感层层翻涌,再怎么强迫自己,就是摸不下去。
科恩坐在监控屏幕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心越拧越紧。
一声“Cut”卡在喉咙,正欲破口而出,却被夜辜星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撞了人就想走?!”夜辜星不知何时来到苑子淇身后,冷不防叱咤出声,吓得苑子淇重心不稳,直直向前,一个趔趄,好死不死,伸出的手直接压住蟑螂,可怜的小东西瞬间肠穿肚烂,屁滚尿流,场面相当——恶心!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老板娘的扮演者Jan是个从业多年的老戏骨,见状,心下明了,冷哼:“你还想耍什么花招?”瞬间将剧情引回台本。
桑甜嘿嘿一笑,转身,把掌心死掉的蟑螂递到老板娘面前,眼里跳动着兴奋的亮光——
“看吧,我没骗你!蟑螂真的喜欢往我身边钻……要不,我给你逮只老鼠过来?”
老板娘一脸菜色,败下阵来。
桑甜无趣地撇撇嘴,就着右手一甩,瞬间把黏腻在掌心的尸体甩出老远,还不拘小节地往自己睡衣上蹭蹭。
科恩松了口气,朝副导演比出一个OK的手势,方才那段才算有惊无险地过了。
苑子淇却浑身难受,蟑螂肠穿肚烂的样子时不时在眼前浮现,而她的手上、衣服上,还沾着恶心的肠液、粪便,恨不得马上冲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尾,洗涮干净!
但是,她不可以!
科恩没喊“Ovr”,就意味着戏还没结束,她再恶心,也不得不继续演!
深呼吸,忍住胃部翻涌的不适,一脸骄横状——
“喂!那谁……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撞你?谁看到了?我特么还说是你撞了我,反咬一口呢!”
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Ros深吸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这才抬眼,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没搭话。
苑子淇被这一眼的风情震住,野性而狂放,带着不羁的恣肆与潇洒,却弥漫出森森寒意,像极了山之巅那抹皑皑白雪,傲然于世。
“你、你……”她傻了。
在桑甜的记忆中,抽烟的女人等于坏女人,可眼前这个,坏是坏,可那种骨子里散出的痞气却让人不由自主心生膜拜,诱人靠近。
冷冷勾唇,留下一个不屑又桀骜的背影,女人转身上楼。
留下兀自怔愣的桑甜,呆立原地……
最后一个镜头,将夜辜星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就此定格。
“Ovr!很好——”
连续二十多个镜头,竟然一次过,科恩一改满脸阴沉,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苑子淇的戏份到此全部结束,估摸着,不会超过十个镜头。才刚刚开始,就准备杀青,还是丑角出场,形象尽失,果然——
邋遢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在科恩开口的瞬间,冲进洗手间,留下一道幻光似的残影。
夜辜星但笑不语,科恩嘴角抽搐。
而一直在旁观看拍摄进度的Lo特意抬眸,看了夜辜星一眼,带着好奇和打量,却并不让人反感,因为他的目光太过坦荡。
夜辜星回以一笑。
这个男人的眼睛,很好看……
听说,苑子淇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扒光自己,在浴室待了整整三个钟,把自己搓成了红皮虾才作罢。
还听说,当晚夜里,苑子淇的房间里传出间歇性干呕的声音,疑似……怀孕?!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第二天一早,苑子淇收拾包袱,在助理的陪同下,去到西宁机场,乘坐了最早班机,飞回M国……
对于她的离开,所有剧组成员保持沉默,就像被刻意遗忘般,相当默契。
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跌落一粒小小的碎石——惊不起一丝波澜。
而《玫瑰雄狮》的拍摄还在继续,并且即将步入*,只因男女主角的对手戏正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