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义军阵地里的一些头领,其中个把读过几年书,也识些字的人,隐约听着呼声,皱起眉来:“他娘的谁是反贼啊?怎么听上去,丁容城的造反味儿比俺等还浓来着?旌旗十万讨阎罗,这不是死球了还要去阴间造反?”
郑昂却嗅出异样的味道,吩咐着心腹:“赶紧传令下去,丁容城恐怕要拼死一战了,先缓上一缓再冲,狗日的,这丁容城就是个疯子!得等他们这口气缓下去,才好再冲,要不现在冲上去,伤亡会很大!”
边上那四百壮士的统领听着点头道:“郑小兄果然是知兵的。”丁一的死,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那么如何少让自己的弟兄死伤,实现这个目的,就成了一个关键的事,明明丁一已经死定了,还要把这几千人都赔光去给丁某人殉葬,那不是一个有脑子的将领该做的决策。
始终文胖子在都峤山弄的三十公斤黄色炸*药,还是给义军留下了极为可怕的心理阴影,使得他们在这紧要关头,极担心丁一舍命再来这么一招“五雷正法”。特别看上去,丁一毫无可能逃脱的情况之下。
“可惜那些把手铳了……”四百壮士的头领这么低叹着,他是听着义军来汇报,说是那丁容城手下的什么“第一排”基本就被那一轮几十根把手铳,杀得死绝了,“若来再来上两轮的话,也就不用兄弟们拿命去填了!”
郑昂却不以为意地笑道:“阿兄,你想歪了。把手铳哪里来的?”
“从卫所的军兵那里缴获来的啊,还有梧州府城里……”
郑昂点头道:“那不就是了?官军原来便有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咱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若是习惯了凭仗那些物件,以后弟兄们,就不会打仗了,还是得真刀真枪去搏杀,才是根本!”那头领听着想了了半晌,却也不禁点了点头。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所持的火器杀伤力和持续射击的能力太低,也无法让士兵有足够的纪律性,来实现齐射。明军的火器,哪怕去到明末,除了俞龙戚虎这种绝代名将之外,基本上就是敌人没到射程先开火,敌人冲近了就溃散的。
再好的火器,去到明军手里,效果真的就欠奉,加上此时的火器还有个毛病,就是爱炸膛,这世上,敢把眼睛放在缺口后面瞄准的军队,除了压根就不懂火器的人之外,大约也就只有丁一的部队了——郑昂也不敢!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出拿绳子来扯悬刀的办法。
那些义军头领倒是想快点打完,因为丁容城就那百人不到,这边折了五百左右的弟兄,还有二三千人,所以不断来请战。一直去过寅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左近,郑昂才同意那些义军统领的请战,于是新一轮的冲锋便开始了。
不得不说侯大苟教郑昂领军是很有眼光的,整顿之后的义军,人员伤亡较多的头领,手下人都被郑昂塞到其他头领手底下去,那些头领自然是不愿意,特别是和侯大苟一同当年在蓝受贰手下听命的那些老资格义军头领,只不过损兵折将之后,侯大苟分配给郑昂的四百壮士也不是摆设,加上郑昂放了话:“若不愿意也是可以,一会阿兄你领着这些弟兄冲在头前吧!或是冲又不肯,借兵给其他兄弟也不肯,看来阿兄莫非想投官府?”这可不比丁一诬陷官员附逆,还有个自辩的机会,要是被郑昂杀了丁一,回去报知侯大苟他们投了官府,这话传将出去,绝对以后各路义军就群起而攻;至少说咬牙真的就去投官府吧!别说不少人是和官府有血仇的,就算他们放得下,今日围攻杀死丁容城这血债,官府哪里可能接受他们投降?
所以再不愿意,也只好咬牙从了,于是义军整顿完了之后,看上去似乎毫无损伤,士气如虹,吼叫唢喊着又再度杀来:“杀他老母啊!”、“顶硬上啊!”、“斩死班仆街仔!”、“死赤佬,你地死硬啦!”
这个时候丁一做了一个决定:“刘铁,组织二、三排、手枪排,背江而阵!医务兵、文书、军械员、炊事班向我报到,组成预备队。”
绝不逃避,绝不放弃,丁一望了一眼北方,那里有容城书院,有京师书院,有南京书院,还有梧州书院,还有丁如玉……他知道今天自己也许会死在这里,但他洒下的火种,必能照亮华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