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你以为把戒指还给我,我们就两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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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机器声在耳朵边周而复始的响起,病房里的护士看了一眼戴着氧气罩的程远,问另外一名老护士:“他会不会醒不来了?”
“怎么可能?哮喘都抢救过来了,人应该没事。 ”老护士叹了口气,就为了程远住院的事情,全康源上下已经快十几天没睡好觉了,她检查了一下点滴,说:“好了,我们出去吧。”
眼前的韩愈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蹲在栅栏边,看池里的白天鹅,一边偷偷给天鹅扔杏仁,程远走了过去,警告她道:“天鹅不能私自喂,会撑死它的。”
“啊!”韩愈眼睛睁得老大,吓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仰着头看程远。“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你哥呢!吓死我了。”
那时候程家养了一只白天鹅,全家上下视若珍宝,韩愈拍拍屁股,无所谓的继续蹲着,程远也蹲了下来,他也看向那只白天鹅,问:“大嫂,你很喜欢这只白天鹅吗?”
“嗯。是啊。”韩愈学着老人家的样子,摸摸程远的头,摸着下巴老气横秋的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它吗?”
“为什么?”程远看着她的忧郁的侧脸,记忆中清晰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他伸出手想去触碰,手上却惊起一圈涟漪,他再次向前触碰,却现韩愈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幻,他害怕了,问:“你为什么喜欢白天鹅?”
“因为……”韩愈转过头,就在那模糊的涟漪里笑了,眉眼中全是羡慕,说:“它可以飞,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只要它想。它是自由的白天鹅啊……”
自由的白天鹅……
自由的白天鹅……
程远猛的睁开了眼睛,他握紧了拳头,眼前好像还能看到梦里的韩愈,他伸手抓了两下,手又垂了下来,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泪水早就溢出了眼眶,他拿掉氧气罩,昏昏然的坐了起来。病房里很安静,他像一只垂死的孤狼,低头默想。
梦境里的韩愈仍然冲着自己笑,程远记得,最后,那只白天鹅死了。韩愈那天穿的是一袭白色的雪纺裙,她小心的抱着白天鹅,程宏出差去了,他就陪着她,在郊外的湖边将它埋葬。韩愈抱着它,坐在那儿很久,而且那天她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程远回忆着,心又开始抽痛起来,那天的阳光,那天平静的湖面,一切都还在记忆里,清晰如昨,可一晃眼,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
程远想起了很多,深深呼吸一下,都能闻到韩愈熟悉的体味,她吃饭时的小动作,她害怕时皱起的眉角,被自己粗暴对待时咬破的红唇,她开心时眼睛里明媚的暖色,她和孩子讲故事时认真的模样……这一切重叠在一起,他在咸涩的眼泪里,心再次剖开。
天亮了,护士们来查房的时候,现本该在病床上的程远不见了,全院上下都拉响警报,坐在病床上的小许湛疑惑的看向来来往往的护士,问其他小朋友道:“又有人捣乱么?这回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