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伊想这些问题的同时,于子恒也跟着进了院子,地上全是尸体,有伊记酒楼的小二,也有掌柜。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小帅和小宝等人后,在看看四周的暗卫都是迅影组织的人后,他送了一口气。
“白梅?你做什么?”当看到用刀剑顶着绿柳的人是白梅后,于子恒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她这是要与他们为敌?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之前杜伊说过,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白梅。那真正的白梅在哪,眼前这个女子是何人?
“你是谁,白梅在哪?”于子恒沉声问道。
“哈哈哈……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识相点,给我让开,否则我就一刀了解了她!”假冒白梅的女子一手紧紧地捏着绿柳的脖子,听到一声冷哼声后,满意地笑了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人的乐趣。
顾稀元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杜伊的身旁,趁她大笑之际,随手甩出三根银针。不过这女子极为敏锐,就见她一转,将绿柳挡到自己的跟前。
绿柳闷哼一声,随即头一歪,原本还能撑得住的身子,此时瘫软下来。那女子一看,不知道绿柳是死是活,若是死人,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可瘫软的人,被她往身前一带,一手快速的捏住她的脉搏。
于子恒趁机向其攻去,于子恒瞅准机会,再次朝着她的天宗穴甩出两根银针。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眼见就要将人捉住之时,那女子将绿柳朝两人一推,朝着杜伊的方向速度攻来。
杜伊看到她的动作没了之前的利落,站着一动不动,紫丁朝杜伊这边一闪而来,杜伊却随手扬起一把粉末朝着那女子的方向撒去。
“王妃!”眼尖药粉好像没什么用,就要就要落入贼人之后,就见杜伊迅速往下一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根长长的银针,朝着那女子的胫骨扎去。
那女子没有料到杜伊会有这一举动,弯腰就要将杜伊抓起之时,胫骨一软,踉跄一步,杜伊往旁边一倒,滚了两圈,与那女子拉出一些距离。
紫丁见状,在那女子扑过来之前,将杜伊护在身后,手上的剑击向她。凌袁帆看到杜伊的药粉不管用之后,和于子恒上前,合力将那女子拿下来。就在那女子要咬舌自尽之时,点了她的穴道。
顾稀元觉得之前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些药粉对这女的都不管用。不过在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地药香味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这气味,绝对不是杜伊方才用的那些粉末。
打斗声停止了,杨太师这才走出来道:“都解决好了?”
看到杨太师,杜伊松了一口气:“外祖父,我表嫂和小帅他们都没事吧?”
“无碍,只是你师父不知道去哪了!”刚才在打斗的过程中,车大夫不知为何神色大变,随即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杜伊一听,她师父不知道去哪了,便有些担忧。以往觉得她师父是个普通的大夫,后来又觉得甚为奇怪。到了京城后,更是失踪了几天,现在又不见了。她师父,到底是何身份?
一个乡野村夫,医术高明,而且貌似有功夫的样子,虽然她都没见过。但从他前几日的举动看来,她师父的武功应该也不弱。
“师父应该不会有事的,稍后我让人出去看看。这些多人,现在怎么处理?”杜伊看着那么多的尸体,又想到带回来的那些人,便问道。
“这个我来,明日刚好是鬼节,全部挂到城门口去。让百姓知道,这就是那些所谓的恶鬼。”于子恒说道这个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戾气。
好好的一个儒城,变成这样。除了这些人外,还有那个夏生也有莫大的关系。不过这些人应该不是全部的才是,还有另外的一些人。
“于老板,你七十个暗卫随我来。杜伊,你和紫丁他们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顾稀元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阴冷之气。
他终于想起来,那熟悉的气味哪里来了。那妙手回春的气味本就很奇怪,白日里就觉得奇怪了。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里还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杜伊和于子恒第一次见到顾稀元这种表情,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微微颔首。等那两人带走了一大部分的人后,杜伊这才蹲下身子,双手颤抖地伸向绿柳。
她在害怕,怕绿柳死了。她都没来得及给她找一个好的对象,给她将眼睛治好,她绝对不能有事。当指头搭上绿柳的脉搏后,指尖传来隐隐的跳动,那是生命力的象征。
送了一口气的杜伊,直接瘫坐在地上,顾不得地上有血迹之类的。幸好,幸好绿柳还活着。
紫丁看到杜伊的举动,也跟着送了一口气,可随机她又担忧道:“王妃,白梅……白梅还不知道在哪……奴婢无能,昨日没敢说出来,今日您吩咐的事情,借机暗中寻找,也未找到。”
杜伊一听到这话,浑身再次紧绷起来。对啊,白梅还没找到,她人到底在哪呢?是死是活?
“王妃,那运河……”
杜伊听到要汇报运河的事情,便伸手拦了一下道:“这个事情稍后再说,先将绿柳抱进去,换洗一下,我先替她医治。你去看看我表嫂她们怎么样,若是受了惊吓,来我这边取药。”
紫丁点点头,弯腰将绿柳抱起。杜伊挣扎了半天,在杨太师的掺扶下,这才起来。看来紫丁是能排除了,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也是,阿城送给她的人,应该要信任才行。这几年这两个丫头的付出,她怎么还会看不出来?
杜伊为之前自己的怀疑,感到羞赧。幸好,幸好她也只是怀疑一下下而已,并未作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出来。
且说车大夫出了伊记酒楼之后,闻了闻风中飘来的气味,很快就来到妙手回春。他在门外看了看,闻着越来越浓郁的气味,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的杀气。
提脚跃上门墙,还未落地,就见一个年约三十多岁,身穿一袭白衣,温文尔雅的男子从门房内走了出来,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师兄,多年不见,可还好?我送你的大礼,可还喜欢?”
“哼……把人给我交出来!”车大夫面色阴暗,冷哼一声。
“哦,什么人?师兄可曾有何人在师弟这,师弟怎会不知?”男子嘴角衔着一丝笑意,说话不紧不慢,仿佛在说,今天的夜色真好一般。
“休要装蒜!我问你,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挖走了人心做什么?你到底来炼什么药?”鼻尖传来的药香味中,带着一丝的血腥味,在院外之时,还未有这般浓郁。
这风一吹,气味越来越浓,可见这孽畜,用了多少人心,炼了多少的药。这般散尽天良的事情,也只有眼前之人做得出来。他早就该想到的才是,拖到现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挖人心炼药?师兄,你可真是冤枉师弟我了!”男子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竟是无辜之情。
“少废话!”车大夫冷哼一声,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散发出浓重血腥味的房屋走去。
男子脸上的笑意不变,不过却是一闪身,直接拦在车大夫的身前道:“师兄,这里可不是你能进去的!”
车大夫眼睛一眯,对着男子厉声道:“你当真要这般执迷不悟?”
看到车大夫的表情,男子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的变得狰狞起来,不发一语地盯着车大夫,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
突然一声低呜声传来,车大夫心下一紧,朝着男子出手。那声音,可不就是白梅的。该死的,白梅还真的落入了他的手里,看来这孽畜是早就盯紧了他们这一伙人。
“既然师兄你无情,就休要怪我不义!”男子说完这话,与平日人前的好大夫模样天差地别。使向车大夫的招数,皆是带着浓郁的杀意。
这时一个年约十二岁左右的小孩走了出来,看向院中与车大夫对打的男子,道:“师父,可否加最后一位药引?”
“加,记得得在她清醒的条件下,将她的心挖出来,剖开,要中间的那一寸肉。”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兴奋之意,仿佛期待已久的某样东西,马上就要成功了。
“混账,今日我就替师门除了你这个孽障!”车大夫的招式也越发的凌厉起来。
“啊……”片刻后,白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车大夫收拾的剑一抖,朝着那个房门的方向奔去。
就快到门口之处,再次被妙手回春的大夫给拦截下来。房间内白梅的声音越来越弱,鼻尖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顾稀元拉着于子恒来的时候,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以及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眼眸暗了暗。就在他们要进去之时,妙手回春堂也落下大约五六十黑衣人。
“这里交给他们了,你随我进去!”顾稀元心底发寒,里面传来的打斗声,是车大夫吧?
车大夫越是心急,招式越是凌乱,妙手回春堂的大夫像猫捉老鼠似的戏虐,脸上狰狞的表情早已不见,变得极为邪气。
“师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颗心。待我练成这个药之后,就是我功成名就之时。你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哈哈哈……”
车大夫沉着一张脸,既然救不了白梅,今日就杀了这个孽畜,替她报仇,也为师门除一害。
顾稀元和于子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模样。车大夫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子,在一个房门口前对打,招招凌厉,带着强烈的杀气,看来都是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房门口内的浓郁血腥味令人作呕,顾稀元二话不说直接避开两人一脚踹开房门,当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白梅,胸口大开,浑身不住的抽搐。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小孩手上拿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手中拿着一把刀,正找好位置,准备将那颗心剖开。
于子恒自然见过识广,见到这种情况,强忍着要闭眼的冲动,与顾稀元极为默契的依一人抢过孩子手上的心,一人与那看起来虽小,可武功也丝毫不弱的孩子对打起来。
再说杜伊这边,在顾稀元和于子恒走后,将绿柳身上的银针拔出来,发现没什么大碍后,做了简单的治疗。其他的人因有杨太师在,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小帅等人有莺儿护着,又有橙萝和魏嬷嬷等人伺候,紫丁便来到杜伊的身边道:“王妃,关于运河的事情,奴婢有些话,不得不说。”
杜伊正看着绿柳,想到失踪不知生死的白梅,心中的怒气越来越盛。听到紫丁说不得不说的话,便知道关于运河的事情,想必又有什么内幕,便道:“有何话,直说!”
“王妃,运河的事情,奴婢查到是那夏生不让买卖,之前万户侯爷的人已经将地买下来了,但在过户之时,受到了阻拦。具体阻拦的缘由,因时间太短,奴婢未查探出来。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出自夏大人的手笔。另外奴婢发现,夏大人与妙手回春堂的大夫往来频繁,不知道是何故!”
说到妙手回春堂,杜伊将这几个事情窜在一起后,又联想到白日里发现的怪异之处,心中一寒。莫非,这所有的事情,是妙手回春堂的大夫和夏生同伙,做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解释的通,为何那么多天了,也没破案,又未上报了。只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今日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应该不会上当才是,可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理不清这些关系的杜伊,想到浓郁的血腥味,猛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道:“紫丁,马上带我那妙手回春堂,速度要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梅在哪里!”
紫丁浑身一僵,白梅会在药堂?药堂,为何会在药堂?白梅的武功如此之高,为何会被捉走,在药堂里,做什么,活人试验?
“快!”杜伊的声音发抖,挖心,血腥味,药堂。这三者联想到一起后,杜伊整个人犹如泡在寒冰之中。
白梅的武功如此高强,若说未死的话,那便是她的身体符合那些人的某种要求。他们将她捉走,一样是为了用她那颗心用来炼药吧?
杜伊和白梅到妙手回春堂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片打斗的情况。一百多人,正在激烈对打,地上躺着死伤的人数,她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紫丁眼眸一眯,正要发怒,被杜伊一扯,再听到院内也传来的打斗声后,便知道车大夫和顾稀元等人都在这里。
果真是这里有大问题,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白梅真的在这,一定是的。
杜伊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顾稀元手中拿着一颗心,白梅胸口大开,显然已经刚死的模样。眼眶一阵发热,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滴落。
“白梅……”
紫丁大叫一声,朝着白梅扑去,顾稀元一转身,避开她。眼角余光扫到杜伊站在那哭泣的模样,沉声道:“过来帮我。紫丁,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了。”
顾稀元抱着白梅,手上拿着她的心,闪身进了药堂里。那里什么都齐全,他要的,都有。现在需要一个助手,而杜伊则是最好的人选。
杜伊顾不上哭泣,擦干泪水,紧跟在顾稀元的身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要顾稀元在,白梅不会有事的。不会说,鬼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吗,能将刚死之人救活。白梅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她将灯火点亮后,又打了一盆清水,拿了一些药泡入水里,洗了洗手,再看向顾稀元他已经将白梅放平躺。
杜伊接过白梅的心,手心都在颤抖。努力深呼吸一口气,在看向顾稀元,就见他也洗好了手,又拿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后,走了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白梅,身上还是温热的,显然他们来得还算及时。现在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顾稀元的身上了。
顾稀元脸上的表情肃然,对着杜伊道:“我没做过这个手术,可白梅现在都这样了,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杜伊点点头,现在救,还有一线的希望,若是就这样放弃的话,那白梅就真的死了。
得到杜伊的肯定,顾稀元朝着杜伊点了点头,将她手上还在微微跳动的心拿了过来。周围灯火通明,杜伊紧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在顾稀元说要什么的时候,她配合着做什么。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东西,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耳边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大,鼻尖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厚。她和顾稀元头上的汗,不断地往下流。当看到心脏被安回原地,可跳动却越来越弱,细微的血管连接不上,不断地冒着血。
杜伊屏住呼吸,就见顾稀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罐药粉,朝着那几个地方散去,却奇迹般的,血渐渐止住。就连血管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凝固连接在一块。
当心脏开始慢慢恢复跳动,这才确认地检查一遍,无误后,将其胸口缝合起来。待缝完后,又将那药粉洒在胸口周围。
等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如脱水了一般,可还强撑着,分别给白梅诊了诊脉。原本已死的白梅,此时脉搏渐渐有了跳动之意。
杜伊替白梅穿好衣衫,浑身再次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夏生,好大的胆子!”
院子里传来于子恒的怒意,杜伊打了一个机灵,忘了这回事。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对顾稀元道:“白梅交给你,我出去看看!”
这夏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这样。居然连她的人都敢动,很好,非常好。
杜伊强拖着身子,走出了药堂。紫丁见到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欺身上前,将其扶住,目光殷勤地看着她:“王妃!”
“不碍事,已经活了,没事。”杜伊知道她想问什么,便轻声安抚道。
紫丁听到杜伊的话,也松了一口气。白梅没事了,没事了,真好,真好啊!直到此刻,紫丁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也会颤抖,心也会不安。
杜伊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原先与她师父对打的男子,倒在地上,血顺着他的嘴角,直往下滴。而白日里见到的那孩子,早已倒在一旁,显然已经断气了。
于子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身上不知道是否受了伤,衣服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此刻脸上布满了寒酸之意,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夏大人这是作何?”杜伊在紫丁的掺扶下,努力撑着自己的,面色发冷,声音发紧地说道。
夏生看到杜伊走出来,他没想到杜伊还在。不过再看向已经不行了的木易(妙手回春堂的大夫)后,在心里琢磨一番后道:“下官听到有人来报,说此处有贼人闯入,这才带着衙役来。不知这是王妃的人,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夏生,你……”
木易听到夏生的话后,气急败坏地伸着指头,正要怒骂之时,被他给截住了:“这木易就是那贼人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算是被逮住了。伤了我儒城几十条人命,按律当斩。请王妃将此贼人让下官带回去,下官一定给王妃一个满意的交代!”
杜伊听到他这冠冕堂皇的话,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夏生当别人是傻子吗?这人若是真要落到他的手里,她相信不到一天,人都死了,亦或者哑巴了。
“不必了,这贼人本王妃要亲自审理!”杜伊袖子一甩,冷哼一声。
“王妃,女子不得干政,你这是……”夏生听到杜伊的话,吓得头冒冷汗,就深怕杜伊坚持审理,那他该当如何。
“这话不必你说,本王妃自然知晓。想必夏大人忘了,与本王妃随行的,还有杨太师,他够资格吧?”
杜伊将他的话堵住,她是女子不能审,那杨太师总可以吧?据说还是这夏生的夫子,也不知道外祖父是怎么交出这样的学生来的。
夏生忘了还有杨太师,当听到杜伊的话后,忍不住一噎。是啊,那人还是他的夫子,又是当朝的太师,又岂会没有资格?
“这……那下官下押回去,等明日夫子过来了,再审理!”夏生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既然这是犯人,那关入大牢里,总该可以吧?
“不用了,这里就先交给夏大人清理,记得保留现场做证据,这些人我带走了。夏大人破不了这个案件,那保留案发现场的能力总该有吧?”
杜伊这话里包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至少在夏生听来是这么回事的。想到杜伊说的,破了这个案件,将功赎罪,现在案件等同于是杜伊的人破的,如果连这案发现场都保存不好的话,那他的这个官位也不必做了。
如果别的女的说这句话,他自是不会相信。可问题眼前这人是杜伊,即便一开始他想装作不认识的人,现在又不得不听从她的吩咐。
紫月国的人都知道凌凡是天生的经商鬼才,弱冠之年,心比菩萨,为民造福。可谁又能想到,凌凡等同于杜伊呢?而杜伊的身份,却是摄政王的王妃。
若不是当初她的身份被人刻意捅破,只怕谁都不会相信一次次的将百姓就出于水深火热中的人,竟然是一个年轻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子。
刘家镇,杜伊生活的地方。旱灾和寒冬之际,刘家镇百姓所做的点点滴滴,都深深映入百姓的心中。如此德高望重的女子,摄政王又岂会不听她的话?
哪怕她要自己死,只怕摄政王也会随便的扣押一个帽子下来,他就不得不死。不过所幸现在杜伊也没找到什么证据,不管有谁泄了他的秘密,他都可以矢口否认。不管何事,都得就将人证物证。光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话,是不可信的。
想通了这些的夏生,朝着杜伊拱了拱手,道:“自当自有,请王妃务必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地保留这个现场。即便是天要下雨,下官也定会尽全力的保留的,绝不辜负王妃对下官寄予的厚望。”
杜伊深深地看了一眼夏生后,这才在白梅的掺扶下,令人将现场清理好,全都带回伊记酒楼去。
当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到杜伊等人回来的莺儿和魏嬷嬷,看到白梅双眸紧闭,被顾稀元抱在怀里的时候,皆是吓白了脸颊。
白梅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现在能让她变成这样,她到底是吃了哪些苦?乔氏看到的时候,忍不住腿一软,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在地,幸好魏嬷嬷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前一晚上,因为白梅的事情,杜伊就没歇息好。今日进城后,前前后后又发生这样多的事情,杜伊的体力早已透支,此刻是强撑着意志,不让自己倒下。
“我不行了,容我歇会儿,稍后起来审问。这些人先交给外祖父和于老板他们,务必要问出,到底怎么回事。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杜伊虚弱的说话这句话,双眸一闭,晕了过去。杜伊一直靠着杜伊,众人看到她晕过去,还吓了一跳,只有紫丁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
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跟着众人忙上忙下,又一夜未歇好,能坚持到现在,实为不易了。睡吧,好好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紫丁,你也去歇会儿,表小姐就交给我了!”莺儿伸手接过杜伊,对着紫丁说道。
她已经从他人的嘴里,得知紫丁这两天也累坏了。再好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禁不住这样折腾。紫丁的眼底,已经显现出青黑来,也知道她也是真的累了。
紫丁并没有勉强自己,将杜伊交给莺儿后,她来到白梅的房间,看到顾稀元守在这后,匆匆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回屋歇去了。
林荷茹知道白梅回来了,嘴里连连喃喃道:“真是老天保佑,谢天谢地,没事了,没事了。”
乔氏先是去看了杜伊,再看了白梅,最后才回到林荷茹的房间里,叹息一声,道:“小侯爷夫人,夜深了,先歇息吧。”
虽然觉得今夜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可还是很不放心的与魏嬷嬷,轮流为她守夜。莺儿夜晚要去杜伊那边照顾,绿柳则是去照顾那三个孩子。橙萝今夜得守在白梅的房里,以防万一。
此刻,车大夫看着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木易,一脸怒其不争道:“说,为何要这样做?你炼那些东西,到底有何用?”
木易闭上眼眸,显然是为了等死,不想说任何话。
“你挖人心,练那些药到底意欲为何?那些黑衣人,到底又是何人?”
车大夫的话,木易仿佛没听到一般。如此这样,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才道:“与其在这费尽力气的问我,不如去问他人!”
“假扮白梅,也就是被你抓到的女人,到底是何人?你与她什么关系?”
“她啊?可是贵人跟前的大红人,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是个接线人罢了!”木易说完这话后,便紧闭眼眸,不发一语。
车大夫听到贵人眼前的红人,眼眸一转。贵人?能让他这孽畜师弟说的贵人,那可就是真的贵人。
在这紫月国,能够称为贵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将朝中的关系都捋了一遍后,这才踏出房间,朝杨太师的房间里去。
没料到却扑了个空,一问之下,杨太师在审案,审假白梅和那两个跟随杜伊他们去运河边的杀手。
当他来到杨太师审问的地方后,看着下头跪着三人,一个个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一声。
若是那什么贵人的话,难怪坚持要抓杜伊这边的人了。人心,他们有了。最后一味药,要有武功高强的女子的心脏,还得是双十年华左右,可不就盯上杜伊这边的人。也许早就打定主意,要的就是他们的吧?
“可是六王爷和丁太后指使你们做的?”车大夫一踏进房间,问这话的时候,双眸紧紧地盯着那个假白梅,没有忽略过,她眼底闪过的一抹震惊的光芒。
当凭这一点,就能够确定,是这两人说所为。或者说,是这两个人里的其中一人?药引,要人心来做什么药引,很快他便再次猜测出来。
杨太师姜还是老的辣,在车大夫问出这话的时候,也将眼前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此刻也得到确定后,煞那间所有的疑惑都打开了。
紫奕枫的双腿,被杜伊一而再的所伤,据说之前只要找到鬼医就能好。只怕是派出去的人还未找到,又不知从那得到偏方,需要人心吧?
用人心做药引,也就那妙手仁心的大夫才能做得出来,因而勾搭在一块后,才有了这一出又一出才是。他们会在城外遇到这种事,也是正常的事。他们一行人并未刻意隐蔽行踪,要查他们在哪,也是简单的很。
“即便你们不说,我自然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车大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扔下这句话,走了。
直到此刻,根本就不用审问,所有的答案也出来了。不是紫奕枫就是丁太后,亦或者是这两人同时。
好啊,当真是好。为了自己,挖了那么多百姓的心。为了隐藏自己的罪孽,可以选在这鬼节。真是费劲了心思,他不服不行。
就这样的人,想要当政,简直是做梦。不管是丁太后还是紫奕枫,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皆是紫月国的不幸。
假白梅知道自己幕后的人被拆穿后,心底散发出一阵寒意。是她无能无用,只有以死谢罪了。很快,很快她就快要解脱了。
杜伊一觉睡到大天亮,等醒来已经过了巳时。门外传来各种吵杂的声音,与昨日的清静,有天壤之别。
“王妃,你可醒来了!”莺儿端着一盆水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杜伊醒来,便上前伺候其穿着。
“外面是何事,怎么这般热闹?”
“回王妃,儒城的百姓一早得知,那些恶鬼其实是人为的,得知被抓之后,现在一个个在门外吵着,要求将那些人吊到城门,暴晒三天。”
“今天七月十五了!”突然杜伊感慨一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七月十五,鬼门打开之时,按照说法,应该是鬼过节的时候,路上行人甚少,百姓能不出门,都不出门的。现在这些人,一大清早就来闹,着实怪异。
“是啊,十五了。不过小姐昨夜已经去祭拜过了,今日就不必了!”莺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杜伊说这话到底是何意。
“莺儿,你让外祖父带着人去衙门审案,昨夜的事情,咱们务必给百姓一个交代。另外门口的那些人,应该是被人唆使的,你且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王妃!”莺儿得到杜伊的吩咐后,便出了房间,往门外走去。
杜伊穿戴好后,第一时间便来到白梅的房间看情况。当看到下巴冒着情绪的顾稀元之时,还愣了愣,他不会一宿都未眠吧?
“你来了?我在琢磨,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昨夜事情出的实在突然,基于医者的本能,我方看了她的身子,这个事情,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顾稀元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去紧紧地盯着白梅,时不时的身后摸了摸白梅的脉搏。
杜伊看到他那模样,在想想白梅若是能够活过来,等同于这条命是顾稀元就回来的,也可以说,是顾稀元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若是能够因而与顾稀元陪成一对,那是再好不过。
杜伊看了看白梅,又看了看顾稀元,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白梅与顾稀元还有些相像,或者说夫妻相。
“我不说出去可以,可是你也知道。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心照不宣的事情,不用人刻意去说。我说顾大夫,你觉得我们家白梅怎么样?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也有才情。勤劳,善良,待人温和,与你相配,搓搓有余。关键是,白梅的厨艺,一点也不亚于我。”
顾稀元原本也没想那么多的,在听到杜伊的话后,忍不住顺着杜伊的话,看了看她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看不出哪里漂亮了。再看看露在外头的手,武功只比寻常的女子稍强一点,也不是很高。
不过当听到说一手好厨艺的时候,还是顿了顿。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前提是真的如杜伊说的,手艺极好才行。
“怎么样,我们家白梅不赖吧?而且你要知道,我们家小帅的功夫,也是她和紫丁教的。说起来,她也可以算是小帅的入门师父呢。你是小帅的师父,她也是,这岂不是平起平坐了?你若是顾虑到白梅的身份,我可以消去她的奴籍,认为义妹,如何?”
原本还有些心动的顾稀元,听到杜伊越来越没谱的话后,顿了顿道:“再说吧,这种事情,不是耍耍嘴皮子就有的。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得看两个人。”
杜伊倒是没有想过,顾稀元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不过想想,感情本来就是要相情相悦。像顾稀元这样的榆木脑袋,要他一下子开窍,也有些困难。
杜伊看了看白梅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拉朝门外走去。门外都吵翻天了,一看就是人为故意安排的。现在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那个夏生了。很好,她还没找人算账,他自己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待她走到酒楼一楼后,看到杨太师和于子恒等人被堵在门口,忍不住沉下脸来:“不知各位挤在我伊记酒楼的门口是要作何?我伊记酒楼,今日不开门做生意,各位请回吧!师父,外祖父,你们随我过来一下!”
昨夜的事情,她因为太累了,还没来得及问。刚好先问问,心里好有数先。
门外的百姓,见到杜伊,再听到她的声音后,便又不满的,开始动起手脚与谩骂出声。杜伊一看就是被蛊惑而来的百姓,原本有的怒意,此刻只能强压而下道:“本王妃还不知道,你们空闯本王妃的酒楼是这般的理直气壮。本王妃问你,是谁给了你们胆子的?”
听到杜伊自称本王妃,那些百姓很快就联想到这酒楼是摄政王王妃的。再一联想这王妃是何人之时,瞬间都止住了杜伊,下意识的对她感到敬畏。
不知是何人开口说了一句:“求王妃为草民们做主,还我儒城一片安宁!”
之后在场的百姓也纷纷应喝这一句话,还有人带头跪了下来,对着杜伊磕了三个头。在他们的眼里,杜伊是凌凡,凌凡等同于活菩萨。这摄政王的王妃就是菩萨心肠,有她在,即便是妖魔鬼怪,也得退让三分。
杜伊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些百姓神化了,不过还他们安宁,也正是她心中所想的,叹息一声后,便道:“请各位先回去,你们说的话,本王妃已然听到了。昨夜贼人已被抓到,等半个时辰后到衙门去,由太师坐镇,亲自审理。各位不妨来听一听,见证一番!”
众人听到杜伊的话,又说到太师,便纷纷点头,退了出去。当人散尽的时候,杜伊眯了眯眼,道:“夏生好样的,当真以为这些小把戏能给我使绊子。子恒,附耳过来,我有重要的是,要你去做。”
杨太师看到杜伊的表情,就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不过夏生那个孽畜也够了,他没有这样的学生。他教出来的学生,既然与那些心狠手辣之人同谋,让他情何以堪?
于子恒听到杜伊的话后,眼睛亮了亮,随即对杜伊道:“王妃放心,我马上去办,你等着看好戏!”
于子恒走了,杨太师和车大夫都一脸莫名地看着杜伊,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感觉那么神秘。
“外祖父,昨夜你可审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大夫与杨太师对视一眼后,这才将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杜伊听完后,更加肯定,自己让于子恒去做的事情,是对的。
“既然是那边的走狗,今日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的表现。外祖父那些人你让人先将那些人一起押到衙门去,我们也一起过去。”杜伊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意,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将别人当做傻子了。
等一行人来到衙门的时候,呀门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不知道是何人喊了一句:“王妃来了,大家快让让!”
坐在高堂上的夏生听到这话后,浑身一僵。原本以为让人唆使百姓去闹事就可以的他,到了现在,却莫名的害怕起来。杜伊的手腕真是了得,这百姓才去没多久,一个个就乖巧的到了这些来看热闹。
众人退出来的一条路,让杜伊,车大夫和杨太师顺利的进了衙门。当看到堂上的夏生后,杜伊道:“夏大人,今日这事就交给杨太师来审理吧。你是杨太师的学生,今日就好好学学,怎么审理案子,怎么当好一个父母官。”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嘲讽之意。百姓可能未明白这话是何意,可夏生却是清清楚楚。杜伊话中有话,这是第三次在警告他了吗?不过想到杜伊并未有自己的任何把柄后,便挺了腰杆,对杜伊和车大夫道:“下官参见王妃,来人,给王妃看座!”
说完这句话后,又转而对杨太师道:“学生见过夫子,夫子请上座!”他说这话的同时,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门口围着的百姓,看到这情况后,哗然出声。知府的夫子,方才听说是太师,这太师来亲自审案吗?
杨太师扫了一眼周遭的百姓后,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有些死了家属的百姓,双眸忿恨地看着木易等人,在听到后,冲开人群,跪在地上,对着杨太师磕了三个响头,道:“求大人给草民做主,那些贼人扮鬼,杀了家妹,求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凡事来了,家里有被挖心的,纷纷跪了下来,磕头地声音听得杜伊都觉得脑门疼。
“肃静!这里是公堂,容不得吵闹。你们且放心,本官自然会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讨回一条公道的!”
有了杨太师的这句话,那些百姓纷纷止住了自己的举动。抬起头看了看杨太师,再咬牙切齿地望着或站或跪在不远处的人,随即起身,退至一旁,等着杨太师审理。
杨太师转头看向木易等人,拍了拍案板,道:“堂下之人,为何不跪!”
木易和假白梅直挺挺地站着,看也不看杨太师,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迟早都是要死之人,没必要在死之前,还得受屈辱。
没错,在他们的眼里,向杨太师跪拜,是一种屈辱,那比杀了他们,更令他们难受。
杜伊看着那两人,嘴角微微勾起,道:“杨太师,既然什么不跪就不跪,罪名可不是不跪就不承认的。今日这些人的罪名早已落实,你如实判案就行。按照我紫月国的律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切莫因为某些人仗着自己有身份高贵的人做依仗,就为所欲为。也莫因为,某些人与本王妃牵扯到某些关系,就可以饶恕一命的。”
杜伊这话,是专门说给夏生听的。不要以为自己有依仗,就能为所欲为。另外,还说给她师父听的,像这样的师叔,她不要。今日,她就大义灭亲定了。
百姓听不太懂杜伊的话,却明白,杜伊这是打算大义灭亲,也知道,她根本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的。无论如何,她都是站在百姓这一边的。
木易和假白梅听到后,冷哼一声。
她这话,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得到不同的效果。夏生暗自祈祷,杜伊找不到机会,快点离开儒城。只要她离开儒城,他有六王爷和丁太后还有王丞相顶着,就不会有事。假白梅则是认为,杜伊绝对不敢将她怎么样,还有夏生无论如何,也会护着她的。木易是一副既然技不如人,落入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太师听到杜伊的话后,道:“你们这些贼人,挖人心炼药,杀我儒城百姓数十人,昨夜当场捉住,人证物证聚在,容不得狡辩!按照我紫月国律法,应斩立决!来人,将这些贼人压下去,即刻执行!”
假白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夏生,希望他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夏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将头转向一边,不看她的眸光,心里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杜伊自然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变化,微微勾起了嘴角。当真是有意思,这夏生为了自己的性命,这般的狠心。不过想想也是,这些人可是被她当场抓到的,谁求情,谁死。
夏生惜命的很,又怎会因为这些已经在铁板钉钉上,必死无疑的人求情呢?他恨不得马上撇清关系才是。他在赌,赌那假白梅不会泄露他的底。
杜伊看到两人目光的交流,自然也清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那些人,罪该万死,只是在看向她师父的时候,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的落寞。
人与那些尸体,都被拉下去了,执行的时候,是杨太师亲自监督的。杜伊和车大夫并未去看情况,反而在衙门内,就坐在公堂里,闭眸养神。
夏生想去看情况,可杜伊还在这里,他哪里都不敢去。当看到杜伊闭着眼眸之时,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王妃,若是累了,不若到内堂去歇着?”
杜伊抬眸看了看夏生一眼,道:“夏大人不必着急,还有一个重要案件还未审,还得等等。夏大人若是想去看,便去看,稍后记得叫杨太师一起回来审案即可!”
夏生听到杜伊的话,想不通,她说的重要案件是指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吗?杜伊脸上那神色莫测的样子,到底是针对谁?
车大夫之所以不去,就是不想看到木易被砍头的画面。虽然他知道木易罪该万死,也恨不得自己亲手了结了他。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想到他被他人砍头的画面,便心生不忍。
他选择留下来,却没想到听到杜伊这话。虽然他不太明白,杜伊这话是何意,但知道,这一定与她交代于子恒去做的事情有关。
他站在杜伊的身后,不发一语地盯着夏生。莫非,这事情与夏生有关联?
京城摄政王府。
“爷,王妃在儒城遇到了一些事!”儒城距离京城的路,也不是很远。十三夜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此刻已经飞鸽传书到了紫弈城的手里。
紫弈城放下手中的东西后,摊开迅影递上来的字条,细细看完后道:“白梅失踪,暗卫昏迷不醒?可知道对方是何人,儒城最近可有发生何事?”
迅影想了想道:“自从今日鬼月后,儒城不断的发生命案。死者不论男女,年纪皆为双十年华,被掏心而死。据了解,死者死之前,所中掌印,皆为烈焰掌。纵观紫月国上下,只有幽影组织有人练这些功夫。”
听到迅影话的紫弈城,眼里闪过一丝怒意,随后道:“前段时间,本王听说,有人议论用人心做药引,能够治百病,包括强身健体,对紫奕枫的双腿有极大的帮助。”
迅影脑子一转,道:“爷是觉得,这是六王爷所为?”
“这倒未必,他现在早已自顾不暇,夹在王梓妍和丁太后的中间,就算有些也无力。依目前情况看来,本王觉得是王丞相所为。不管是王梓妍还是丁太后,都是他的女儿。谁败谁胜,于他来说,都是一样。如今她的注意力,自是放在怎么治疗紫奕枫的身上。”
“王丞相也知幽影组织的人,与六王爷是翁婿关系,自然也是命令得动。只是这幽影组织在没有幽冥的领导下,不知现在是何人在管理,又是怎样服众的?”
“这个目前不在咱们的关心范围内,你且去查查王丞相近日的所作所为,本王要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另外宫里,就让万太后把持好,千万莫要让丁太后出了幺蛾子,趁机将权夺走。坤儿的安危,还得她来护着。”
“是,爷!”
“下去吧!”
“爷,属下忘了与您说,于爷前几日已经前往儒城了,王妃与小世子的安危,您可以放心!若无其他的事情,属下先行告退!”
紫弈城原本还高高挂起的心,因为这句话,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于子恒在,他是没什么好操心的。想到这,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副杜伊抱着小帅,坐在院子秋千上的情景。
看到画中栩栩如生的妻儿,紫弈城的嘴角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笑意。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时间真是过得很慢,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那个小女人和那小家伙。
看了许久的画像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回抽屉里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讯风!”
“爷!”
“盯着丁太后的一举一动,本王要知道她最近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举动,马上汇报。”王梓妍现在是他的人,有芝雨和碧桂看着,他自是不怕。只是那个心思歹毒的丁太后,却不得不防。
“是!”讯风得令后,转眼工夫,消失在眼前。
再说儒城这边,杜伊在衙门里坐了小一个时辰,就见一个年约三十长得极为老实憨厚的汉子跑到衙门里道:“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杜伊坐在衙门里,看到那男子后,眨了眨眼道:“你何人,方才的话,是何意思,什么不好,什么大事?”
那人仿佛认识杜伊似的,跪在地上,朝着杜伊磕头道:“王妃,草民是给大人看别院的。方才,方才在别院里看到许多的……许多的……”
杜伊面色不变道:“看到许多的什么?”
这时已经执行完刑法,该斩杀的斩杀,该吊城门口的,吊城门口。欢天喜地的儒城百姓跟着杨太师的身后,随着他一起回到衙门来,就等着和杜伊磕头致谢。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好好的过日子,不用背井离乡了。
但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听到杜伊在问看到许多什么。众人下意识的屏息,站在衙门外,等着那人回答。
“王妃,求王妃饶命。那别院里两个大地窖里的兵器不是小人所藏,也不会是我们大人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意图谋反的事情来。那些兵器,一定是小人看花了眼,看错了。求王妃饶命,草民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那憨厚老实之人,说完这话后,迅速往后退。杜伊冷笑一声:“本王妃中接到消息,称夏生夏大人意图谋反,本王妃还未来得及查,你们就发现了。真是老天开眼,来人,去夏家别院去看看,情况是否属实。即刻将夏生羁押住,切莫让人跑了。”
等了一早上,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刻。虽然于子恒找的人选不错,可这人的演戏太过拙略。不过没关系,她只需要将此罪名给夏生扣住就行。
今日若是放过这条毒蛇,以后肯定要被他狠咬一口。与其如此,不如趁早将这条毒蛇除去。既然来了儒城,就那大换血,将属于紫奕枫的人,一一拔出。像今日这事,我倒是要看看,有哪个人,要救这意图谋反的人。
跟随着回来的夏生,听到杜伊的话,再看向那个要倒退出来的人,想起之前杜伊说的话,顿时了然。
原来她设计弄得一个大陷阱,等着自己钻。既然想除掉他,何必用这么拙劣地借口,又找了一个演技这么差之人。
那告状之人刚转过身,看到夏生,面色露出惶恐之意。连忙跪了下来,朝着夏生猛磕头,道:“大人,大人,小人真的不是故意说出来的我,小人以为……以为那是……大人一定也不知道的是不是?你那么的好,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
那人不说这些话还好,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夏生陷入不义之中。让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周围的百姓,原本听到那什么兵器的时候,就极为震惊。再听到杜伊说的造反二字之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虽然这夏大人没什么作为,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会造反之人。那看起来极有憨厚老实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再看看夏生的表情,便都纷纷认为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那夏生面色先是震惊,接着是狰狞。这可不就代表自己的事情被人揭露的震惊,再想到告密自己的人,可不就是露出狰狞之色了吗?
杜伊面色发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夏生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人羁押了。反应过来的夏生,这才看向杨太师,面色极为镇定,道:“夫子,学生并未有造反之心,是冤枉的。”
杨太师看到这,便知道,这是杜伊专门为夏生设的一个局。目前他们都是站在小皇帝这边的,夏生,作为他的门生,却选择了站在他的敌对面。这样的人,他留着有何用?
正好借此机会,给那些有异心的门生都提个醒。撇除这个之外,儒城死去的那么多百姓,有他的手笔在,就这一点,足以让他死个千百遍了。更别说,他还将心思打到杜伊身边的人身上去。
不过也幸亏白梅现在没什么大碍,否则,估计他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而是以被贼子所杀,之后再以一个勾结贼人,加上现在的造反为由,抄家灭族了。
“倘若王妃所说的属实的话,即便你是老夫的学生,也绝不包庇!”杨太师沉着一张脸,拂袖一甩,冷哼一声。他这话让周围的百姓,对他赫然起敬。
夏生听到杨太师的话,当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厌恶之后,这才彻底的明白,他完了,是彻底的完了。等稍后杜伊说的那个证据出来,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他的罪名,被彻底的坐实了。
“冤枉,我是冤枉的!”夏生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镇定,脸上变得急切起来。他怎么都想不到,杜伊会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下来。
原本以为昨夜的事情,不,应该是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杜伊没凭没据。而他确实在劳心劳肺的为这事操劳,就算破不了案,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的。
哪怕杜伊觉得他办事不利,回京要降他的职,王丞相他们也会想办法保下他,让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待着才是。
现在,现在若是逼问造反的事情,不管他怎么回答,都难逃一死。若是回答的杜伊满意了,家里的人能够幸免,但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若是回答的杜伊不满意,全家人依旧得死。不管怎么样,他都难逃这一劫。
面如死灰的夏生,知道再说也没用了,可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一个女子轻易的玩于股掌之中。
眼下这个事情摆在他的眼前,杜伊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相信他家别庄的什么地窖,真的有兵器藏着,而且不是一点半点,人证也肯定不是就这一个人。
夏生的反应,让在场的百姓炸开了锅。这夏大人真的准备造反?小皇帝才是他们紫月国的真命天子,这夏大人,算什么?
杨太师看到这,又出声安抚了百姓一番,众人等着杜伊派去的人回报情况。
大约过了两刻钟,前去之人,便回来了,将手里抱着的长矛,刀剑等物往地上一扔,道:“回禀王妃太师,这是在那地窖里找来的东西,属下一样拿了一个!”
杜伊上前,拿起其中的一把弓箭,拉开对准夏生。就在夏生要以为杜伊要当场杀了他之时,就见她将弓箭放下,随即又拿起一把刀,双手用力的握住,在夏生的身上比划着。
众人以为杜伊要当场杀了夏生,忍不住屏住呼吸。可片刻后,发现夏生身上被杜伊比划过的地方,衣物破裂。
“好刀,果真是好刀啊,不知道夏大人这些东西花了多少的银子,又用了多少的心思?听说去年干旱和寒冬之际,儒城有不少的百姓饿死和渴死的。”
杜伊这话,无异于煽风点火。之前的灾难才过没多久,百姓印象深刻。儒城的百姓死了不少,这狗官有这样多的银子用来建造这些东西,为何眼珠子地看着他们这些百姓不是被活活渴死就是活活冷死或者饿死。
要是有了这笔银子,他们的那些亲朋好友,岂会熬不过来?这种人,不配为他们的父母官。
杜伊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朝夏生吐了一口水。有了带头的人后,后面的人,很是默契的,一人吐完,走到另外一边,就这样轮流下来,在场观看的人,皆是一人一口水。
杨太师和杜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都傻眼了。特别是杜伊,终于在看到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一个人的现场直播。
夏生的模样,令她不忍直视,看得都想吐。杜伊在杨太师的耳边说了一句后,便与车大夫先走了。
她再待下去,一定会想吐的。那气味,恶心难闻。再加上夏生的现在的模样,那画面实在太过违和。
“伊伊丫头,你现在就走,难道不想知道接下来的情况吗?”车大夫不明白,杜伊为何现在走。
“算了吧,原本还有些兴致的,现在只恶心想吐。我可不想接下来几日,都要吃不下饭。师父你放心吧,我已经让外祖父按照我说的去审理了,现在就等消息可以了。外祖父一心想清理这些人,现在刚好用夏生开刀,给那些有异心的人,提一个警。”
杨太师看到跪在下头的夏生,道:“来人,将此人压在那别院去,本官也好确认一下情况是否属实。各位若是有想去的,也可以一起来。”
听闻可以一起去看看情况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路,让杨太师带着人走在前面,他们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地朝着夏家别院走去。
杨太师临走之前,没忘记要让守着夏生的府邸,凡事里面的人,只准进,不准出。
夏家别院。
当众人随着杨太师,看到那地窖里,被搬出一批又一批的兵器之后,脸色变了又变。转而看向夏生的时候,眼里露出的已经愤怒之意。
如果夏生要造反,首先没有安宁之日,最受苦的,就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旱灾,熬过了寒冬,眼见日子开始慢慢变好之时,这人却心怀不轨,企图让他们得不到安宁。
越想越生气的百姓,不知道谁从哪里拿来了蔬菜和鸡蛋,纷纷朝夏生扔去。当然,没有那些东西的人,则是脱下自己的鞋子,照着夏生的门面扔去。还有人,从地上捡了小石头,也照扔不误,只要打不死就可以了。
面对百姓的激烈反应,杨太师却沉声道:“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夏生,你可认罪?”
夏生忍不住嗤笑一声,不管他认不认罪,都难逃一死。今日出了这种情况,即便是他不死,也难免变成弃子一颗。他帮忙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成了弃子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他心里清楚的很。
百姓见到夏生不言不语,更加认定这人已经无话可说。开始纷纷谩骂道:“狗官,你不得好死。你见不得我们好,看我们日子开始好过了,就变得法子折腾我们是不是?”
“狗官,让你黑心肝。说,你其实是不是与今日斩头的那些贼人有关联,说不定你就是主谋的。”
有些东西,一旦有人起了头,就会越来越烈。杨太师看着夏生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闭了闭眼,敛下眼眸的复杂之情,再次睁开眼眸,只剩下一片冰冷。
“来人,将夏生押下去,待回京城去审理。”他不是钦差大人,没有权利摘了夏生的乌纱帽,更没权利处斩朝廷命官。这一切,都得对京城后再执行审候。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的夏生,在听到杨太师的话后,双眼亮了亮,可随即又黯淡下来。去了京城又怎样,他注定是弃子一颗。
那些百姓听到杨太师的话,不满了。在他们的眼里,像这样的大恶人,应该马上执行死刑才是。
杨太师听到百姓布满地声音后,便道:“本官一介太师,本不该插手管此事,奈何这逆贼是本官的门生。今日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他毕竟是个朝廷命官,摘乌纱帽,处斩的事情,必须得禀明皇上后,由其定夺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