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完全没有吧。虽然巨阳武神白天温和有礼,但夜晚喝醉以后,整个人就变了样子,根据万紫楼留下的纪录,他可是踹腹为婚的名人啊。”
“踹、踹腹为婚?”
孙武吓了一跳,从没听过这句成语,但脑中很快就描绘出一个画面:一身威武军装的白胡老人,踏出军靴,踩在孕'妇'的大肚子上,孕'妇'含着眼泪,哭泣着同意了老人的威'逼'。
这副名场面的背景该是什么才好呢?孕'妇'应该在哭,那老人大概在仰天狞笑吧,周围的背景不是全家人跪地痛哭,就是哀求饶命,反正不管怎么想象,都是一副悲惨景象。
“我、我家的老爹……原来是这种专门给人家带来不幸的人吗?小殇,我真的不行了。”
之前小殇一把火将所有订亲信物都烧掉,孙武的反应还不是太大,不过现在他才明白,那一大堆信物到底有多沉重的意义。老爹对自己的疼爱确实没话好说,不过这种爱人的方式,却让自己承受不起,况且这种无视当事人意愿的婚姻,有什么幸福可言?老爹作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其他的人那倒也罢了,孙武想到那张画像,那个曾经给过他初恋感觉的碧发女孩,心里就是一阵黯然,难道老爹也是用这种手段去胁迫她和她的家人吗?
“少爷,你对巨阳武神的事迹这么反应激烈,难道与这位前辈有什么关系吗?”
“这、这个……说关系嘛,也不能说没有,但要说有,却又有点……”
支支吾吾,孙武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反而是香菱嫣然一笑,轻声道:“真可惜呢,如果少爷和巨阳武神有关系,甚至就是他的那个儿子,那你就一下子多出几千个未婚妻,真是艳福无边呢。”
“………你们把我拉出去斩了吧。”
倘使孙武够敏锐,他就会察觉香菱语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揶揄,不像平时的温柔平和,然而,他的阅历还没有丰富到可以察觉这些女儿家情绪,所以他只是懊恼地摇着头。
预备离开山区,众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尽快摆脱铁血骑团的追踪,还有寻找佛血舍利的下落。
这件事情最大的难处,就是搜集情报,之前孙武对此无计可施,根本不晓得去哪里找佛血舍利,可是这问题在香菱加入后,却得到了解决。万紫楼有独立的情报体系,要探知纳兰元蝶的出身与下落,还有最新的近况与所在,并不是什么难事,香菱虽然已经叛离万紫楼,却仍保证自己有办法截收与窃听,得知万紫楼所得的最新情报。
对于这说法,孙武表示些许的怀疑。
“可是,真的可以吗?我是说,你明明都离开了,怎么还会有权限能够侵入窃听?这种事情好象有点不合理,而且……”
孙武提出合理的质疑,香菱笑了笑,预备要给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回答,可是发问的人却马上挨了一记重击。
“啰唆啰唆,合理'性'一点都不重要,人家只要把情报拿到,你管人家合不合理,自己拿不到情报,就不要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闪得快,孙武险些又要挨上一拳,最近他常常觉得,小殇的拳头不只是快,甚至连手臂都很像章鱼,浑似无骨,总能由意想不到的角度弯曲击来,力道奇大,一击命中后就连金钟罩都几乎承受不住,这实在是一种很怪的拳头,或许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小殇也有修练武技呢。
而被小殇这样“主持公道”,香菱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原本她可以做出很合理的交代,但是给小殇这样一打岔,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会变得很怪异,所以她唯有沉默下来,不再多作所谓的解释。
(会不会……我弄错了什么东西?这个女孩……黄泉殇她才是我该注意的人?)
几天相处下来,香菱对小殇的印象一点一点在改变,只是她还不能肯定,因为小殇的天使面孔实在是完美无瑕,纵然是香菱也受到影响,不能肯定这个看似童稚可爱的小女孩,是否另有一张不一样的真实面目。
以香菱素来的聪慧机智,能够让她'迷'惘与困'惑'的事,实在少之又少,不过这次她实在找不到答案,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真正清楚地判断眼前这对小男女。
三人走出山区,花了一点时间,沿途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不应有的'骚'扰,就连铁血骑士都没再出现,似乎已经被“巨阳武神”的出现给远远吓跑。孙武后来想了想,铁血骑士和老爹的关系还真是很'乱',照那传闻来看,一方面域外异族还欠老爹很大的人情,一方面他们对老爹又没什么好感,两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碰面后要打又不能打,当然就只有逃跑了,只不过他们会怕成这样,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孙武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巨阳武神故事中所蕴含的另一个涵义。所谓谜一样的铁血骑团,其真正的出身背景,已经被揭开了,假如与老爹有所牵扯的人们都来自域外异族,那么铁血骑团的真面目,绝不是什么朝廷密探,而是域外异族所组成的盗匪团。
(对喔,我打中的那个铁血骑士,他真面目金发赤眼的,看来就像是外族人。)
涉世未深,孙武对这个发现只觉得有趣,并没有想要拿去与香菱讨论,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因为如果铁血骑士的真面目从没被人发现,而他和小殇成了当前唯一目击者,那么铁血骑团肯定不顾一切地想要灭口。
假如孙武察觉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会了解到,眼前的短暂平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当铁血骑团重组攻势,再次出现于他们的面前,就将会伴随着更为强大的力量,由铁血骑团首脑人物所亲自率领的狠辣袭击。
幸运的是,铁血骑团的主力目前似乎并不在此处,所以一直到三人穿越山区,走到了最近的城镇,都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直至进入城镇。
香菱接受孙武的委托,设法去探查情报,先行离开一会儿,孙武和小殇闲着无聊,就走到城里张贴各种征人布告的告示墙,随意看一看。由于两人都是囊里欠金,孙武提到或许该打零工赚点路费,小殇好象很感兴趣地答应了,可是在找什么工作的上头,两个人就有了歧见。
“小殇,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那种零工,因为我们只要赚点路费,就要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所以长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过时间短,赚钱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从事危险'性'工作,短时间内就有大笔进帐。”
“否决,我不喜欢危险'性'工作。”
小殇扬扬眉'毛',像是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看见这表情的孙武只有叹气。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让小殇你去做危险'性'工作,那感觉就像把火扔到菜油里一样,如果你没事,那你身边的人一定尸横遍野。”
仿佛真实想法被猜透,小殇'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任由孙武挑选告示墙上的各种征人消息。无论时代再怎么进步,人们在求职形式上似乎没什么变化,在告示墙附近还是蹲了一大票衣衫褴褛的苦力,等着经过此地的行人雇用,打点零工,换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这些苦力汉子相比,识字的孙武和小殇幸运得多了,可以阅读告示墙上的文字,挑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们马上就遇到问题,因为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有最低的年龄限制,没有什么人愿意雇用十四岁少年或十二岁女孩,即使有这样的工作,内容看来也都让人不安。
小殇的目光,停留在告示墙上的一角,孙武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那张红纸上写着:诚征十三岁以下女童,白璧无瑕,貌美乖巧,价钱面议,从优。
写得这么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装无知都装不起来,孙武发现小殇好象越看越中意,颤抖着声音阻止,“那个……好象是某个'妓'院在收雏'妓',而且写得这么暧昧,可能是鼓励贩卖人口,我绝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还有,你又不乖巧,到那里去能作什么?”
“杀他满门,为社会除害。”
“如果后面那句话有一半是真的,社会一定会感谢你的。”
孙武与小殇坐在告示墙下,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孙武提到香菱,觉得能够遇到香菱,真的是太好了,要不然两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摸'索,根本不知去哪里找佛血舍利。
“就算没有她,小武你还是可以找人投靠啊!你在外头不是有个什么亲戚朋友的吗?”
并不是没有,孙武还记得很清楚,当年洛叔叔曾经和自己约定,只要自己离开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虽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丢脸的事,不过洛叔叔应该可以帮到自己的忙。
“哦,那么,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当年洛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梁山泊,当然不会追问他这些资料,后来年纪大了,洛叔叔也不曾再来,自己不但没有他的住址,想深一点,甚至就连他的名字叫什么,自己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这样子说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真惨啊,未婚妻没有了,洛叔叔也没有了,前途看来真是一片黯淡啊。”
“所以说都是你害的啦!”
两个人的说话,并没有引来旁边太多的注意,因为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满腹的话想说。
孙武起先并没有留意听,但和小殇说话说得累了,他便把注意力转到旁边交谈的人们身上。
“祈老兄,你上个月刚刚从南方回来,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一句话,'乱'啊,南方到处是民变,灭了一处,另一处又'乱'起来,当兵的疲于奔命,那些非我族类的贱民真是祸根,吃饱饭没事干,整天造反。”
“嘿嘿,如果当真吃得饱饭,那就不会造反了,你祈老二心知肚明,就算是贱民,也不是个个都想亡命造反,只要吃得饱饭,贱民也想好好过日子啊,他们的叛'乱'……嘿,是官'逼'民反啊。”
“你小声点,这些话闹了出去,不小心就是要杀头的。”
侧耳倾听的孙武摇了摇头,看来经历太平军国之'乱'的大武王朝,纵然仍是强盛,但却称不上安定,南方的民变与叛'乱'与日俱增,北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逢'乱'世,各地山寨匪豪除了打家劫舍,也有不少杀官造反,聚众对抗官兵,躲在山里大打游击战的。蹲在这里谈话的苦力,都是低下阶层,背景不是那么干净,一下当苦力,可能翻脸就抢劫雇主钱财,即使自己还算安分守己,也必有亲友正在干掠劫买卖,孙武连听了几处,暗自叹息,不晓得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大武皇帝在搞什么东西,一个天下如果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造反,这块大地又怎会不'乱'?这时代又怎会不'乱'了?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难怪这天下会如此之'乱',成日都有民变起事,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太平军国取代了大武朝呢……”
这句话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声,一句说出,很多人都随之叹气,但众多叹气声中,一下“咕咚”滚动声听来特别刺耳,当人们顺着这声音将目光望去,却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动,正是刚刚开口提到太平军国的那人。
“大胆反贼,居然敢公然称赞太平妖孽,全都给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与其他苦力穿著同样的男人,从人群中站起高喝,从怀中取出象征身份的铁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分,喝令在场的所有人接受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