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下
平淡口吻说出的言论,犀利如剑,令孙武在吃惊之余,也为之不解。26nbsp;如果妃怜袖觉得百姓不值得同情,那她的怒气是为何而来呢?
“……除了慈航静殿以外,其余的佛门武僧如果全是这种素质,日后天妖传人重临中土,怎么可能敌得过呢?”
妃怜袖双眉微蹙,如白玉般秀美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忧'色',显然甚是不安,孙武感到好奇,自从降临大地后,偶尔会听人说到天妖传人一词,自己甚至还被当作过天妖传人的嫌疑犯,但当初天妖败亡时,各方纪录都记载他并无子嗣,亦无门徒,所谓的传人是指什么呢?
“这点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当年陆大侠诛杀天妖后,中土武人对太平军余孽斩尽杀绝,灭尽与天妖有关的一切,誓言不让第二个天妖出现,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域外异族流传一个预言,那就是在不久后的将来,举世无双的天妖传人会重临大地,带领受欺压的异族子民,扬眉吐气,把一切的屈辱与旧怨清算,重建天国霸业。”
这个传说孙武还是首次听闻,梁山泊所教授的历史课程里可没有这一段,而且仔细想想,实在也很奇怪,天妖没有后裔,也没有门徒,所谓的传人从何而来?难道是有人捡到天妖的武学秘笈,成为传人吗?但这种事也能预言?想想就觉得里头大有阴谋啊……
孙武问道:“这只是域外异族的预言,中土人相信吗?”
妃怜袖道:“虽然这预言的出处无法考证,但每一个中土武人都相信。朝廷与两大圣宗也为此积极准备,等待敌人的出现。”
“那么……妃小姐是两大圣宗合力栽培的秘密高手,也是为了要对抗天妖传人的出现吗?”
从天妖传人所代表的严重威胁看来,这个推论应当非常合理,不过却被妃怜袖摇头否定了。
“不是。”妃怜袖轻声道:“天妖传人若现世,两大圣宗会号召中土武人共击之,而我的存在……是为了对付另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
是什么样的强敌,竟然能够与天妖传人相提并论?孙武正要开口询问,妃怜袖的动作突然一顿,侧耳倾听,好像发现了什么。
“有高手!”
妃怜袖偏侧过头,孙武跟着朝那个方向望去,赫然发现在街旁一大片诚心膜拜的人群中,有一名白袍客异常显眼。素净的白袍,看来应该是某间寺院的僧人,在这无数僧侣诵经游行的场合中,本来不应该显得突兀,偏生这人的个头极高,与周遭的人群一比,何止是鹤立鸡群,简直就是'插'了根瘦长竹竿在人群里,想要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孙武很好奇这号神秘人物的门派路数,想试试自己的眼力与判断力,正要靠近过去观看,街尾突然喧哗大作,一支游行队伍大摇大摆地冲了过来。
与其他排场极大、缓慢行走的僧侣队伍相比,这支队伍不仅人数多出好几倍,行进速度也快,彷佛有意挑起冲突似的,无视整体的行进秩序,横冲直撞,还奏着与祈福类佛歌不同调的快捷乐章,杀伐之气极重,很像是军旅所演奏的进行曲,只是夹杂着一些古怪的团体呼喊,甚是不协调。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犯我天朝,虽远必诛!”
高声喊着古怪的口号,这支队伍所制造的混'乱',像海'潮'似的波动出阵阵涟漪,让附近街道陷入一片人挤人的'乱'象。在人'潮'推挤中,孙武看见那支队伍的组成份子,全都是手持刀械的青少年,形貌古怪,既不像是江湖帮派的成员,但每个人脸上、身上的狂躁之气,看来又非良民,虽然他们手中钢刀、长枪是对空舞动,可是在这种拥挤的环境下,还是不慎误伤到旁人,很快就发生几起流血事件。
孙武看得心中冒火,但在拥挤人'潮'中却靠近不过去,正想要运功往前闯,妃怜袖一掌轻放在他肩上,将他拦了下来。
“妃小姐,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也是宗教团体吗?”
“……武沧澜培植出来的蛇鼠,连鹰犬爪牙都算不上的东西,整日自以为是,横行霸道。”
妃怜袖似是不愿意说到这话题,但因为孙武一无所知,唯有作简单的解释。
武沧澜丧心病狂,搞得整个国家乌烟瘴气,但这个暴君却精通帝王统驭之道,利用一些权谋手法来分化臣民,再转移其注意力,使得人民对生活的怨与怒,另外有出口可以宣泄,不至于团结起来,群起反抗朝廷。
在各种适合挑起人们激情的项目中,大武王朝所最爱使用的,就是民族大义这个至高无上的万灵咒。太平之'乱'对中土人记忆犹新,战争中所造成的死伤,是生者心中永难抹灭的痕迹,只要稍加撩拨,立刻就会化为对域外异族的仇恨之火,烧去人们的理智,忘记自己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贯彻这个政策,大武王朝奖励死难军人的遗族,尤其是失去父母的孤儿,在各地成立奋勇青年团,接受生活补助与军事教育。表面上,奋青团是为了培训预备军官,挑选最优秀的人才进入军伍,但在刻意的灌输与纵容下,奋青团的青少年成日在街上招摇,作出一些激烈的行为,美其名是“提醒沉溺在愚昧和平中的百姓,勿忘民族血仇”,但因此造成的'骚''乱'与破坏,却让有识之士大皱眉头。
然而,就算是素来蛮横霸道的王朝权贵,却也对这些无权无势的奋青团忌惮三分,甚至比碰上监察御史或执法官吏还有过之,因为,武沧澜将奋青团当作测试权威的道具,如果有任何人对奋青团的活动进行妨碍或质疑,都会面临来自中央'政府'的严厉整肃。在几名牺牲者因此被送上刑场后,所有人都清楚知道这个事实,亦是因为如此,妃怜袖也不想公然干涉这个失控的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