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会刀尊奇货横生
万紫楼会主动邀约,这点颇令孙武感到意外,毕竟自己与万紫楼说不上有多少交情,她们就算知道自己也在这里,但也没什么理由找自己出来吧,更何况羽宝簪还指定只要见孙武一人,这就透着古怪了。26nbsp;
想法是这样,但孙武还是应邀而去,想要与万紫楼商谈合作事宜,可是到了万紫楼的车阵营地,引路的使婢要他在大车外稍候,宝姑娘有事正忙,等到事情忙完了,就会接见。
孙武觉得莫名其妙,倘使是自己主动求见,那么别人有事在忙,这无可厚非,但明明是羽宝簪要见自己,自己应邀来了,却又吃上闭门羹,这不是好奇怪?又或者,这是对方下马威的手段?
“算了,人家是女孩子,让她也是应该的,就多等一下吧……”
心念一转,孙武耐心站着等待,同时也观察这些现在用作住宿的大车。白天的战役中,这些大车的外壳刀枪难破,还快速'射'出光弩还击,火力强大,是殊不可轻视的武器,现在经过几下拆装,大车居然变成了铁屋似的东西,真是好用。
研究着这些东西,孙武忽然觉得有一丝古怪,侧目一看,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动,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变化,可是心里那种不妥当的感觉却越来越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方的一辆大车突然盛放红光,恍若火焰流窜,一道曼妙倩影自火光中飞'射'而出。
“宝姑娘?”
孙武一凛,迟疑着不知是否该举臂应敌,那团炽热火影已飞飙而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四道烈火由半空中'射'下。
“呃……”
事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孙武看得清楚,这四道烈焰非是'射'向自己,目标是自己脚边的土地,这一击有何目的令人费解,但既然目标不是自己,那就没有必要闪躲。
轰隆!
一声爆响,孙武感到脚下有一股惊人的热力炸上来,脚底的这块土地虽然没事,但周边地面却迸裂开来,火舌喷吐,形成了一个宽达数尺的大火圈。
热气'逼'人,孙武本以为是针对自己,但当察觉到有几件异物,随着火焰从地下被排出,他才知道羽宝簪的用意。虽然已经被烧成焦炭,但那几团不成形状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死人尸骸。
有人用地行法宝潜至自己脚边,自己没能够察觉到,这可以说是极为凶险。无声无息而来,如果不是为了贴身保护,就是为了刺杀,但自己横想竖想,也不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来贴身保护,看来刺杀的可能居高,那么这些人的来历……
“是心眼宗的刺客!”
羽宝簪翩然降落在孙武身边,红袖翻飞,所经之处,火焰不是熄灭,而是全被吸回袖袍之下,彷佛那些火焰是有生命的异物,这一幕让孙武留下深刻印象。
“……我方的密探传回最新消息,心眼宗通令各处分舵,孙掌门自心眼宗盗走了一件重要东西,心眼宗将不惜代价取回,此事……想必不假吧?”
羽宝簪站在孙武面前,华丽的彩衣、红裙,即便在黑夜仍显得耀眼,十指上戴的五彩宝石、腰间佩带的黄金炼,若在旁人身上,定然显得俗气,可是羽宝簪穿戴起来,却只让人感觉高贵大方,彷佛这少女天生就具有王侯贵气,配得上这些华丽装饰。
娟秀的面容,被红纱遮住大半,'露'在夜风中的雪臂,白皙柔嫩;微开的领口,依稀见到两团雪腻的圆弧,伴随着呼吸而颤动,孙武看在眼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脸居然红了。
“哦?孙掌门何故脸红啊?”
羽宝簪以调侃的口气发问,旁边的婢女闻言都掩面偷笑,不过孙武却正起神'色',认真地想了想,微笑道:“我不懂得说话,所以……这就是我对宝姑娘的衷心赞美。”
就算是爱挑剔的小殇在此,也会拍着孙武肩膀夸奖,羽宝簪轻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孙武的回答,道:“此番相请孙掌门前来,正是因为这个最新情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眼宗在域外势力强大,被他们盯上,孙掌门将会非常麻烦,如果有可能,宝簪想与孙掌门作个交易。”
“交易?”
“实不相瞒,此次宝簪率领楼中姐妹远来域外,名为歌舞献艺,实是志在西门宝藏、楼兰遗迹,自从同盟会揭竿起义后,这两处异宝已经成为全大地最瞩目的焦点。不过,要争夺这两处异宝的人太多,宝簪自问没有太多得手把握,又不想空手而回,只得舍难取易。”
羽宝簪道:“能被心眼宗视为重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的东西,想必非是俗物,若是孙掌门愿意,宝簪希望能与孙掌门作交易,将此物交给宝簪,万紫楼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孙武一怔,觉得这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事,自己本就有求于万紫楼,现在变成她们有求于己,买卖立场倒转,价码自然好谈,横竖那个天香缨络自己得之无用,趁机转给万紫楼,减掉一桩麻烦,那也是好事。
“嗯,这个我……”
话要出口,孙武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那是路飞扬在决战心眼宗主前,用极慎重的表情,认真做的交代。
“小武,无论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护这枚缨络,绝对不可以失落。这枚天香缨络可能……不,绝对会非常重要,你好好保存它,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派上用场的。”
路飞扬难得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话,代表了他对天香缨络的看重,自己曾答应他要守住这枚缨络,特别是当他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现在,自己怎能抛弃约定不管,就这么把缨络拿去交易呢?
“孙掌门是一派之主,慈航静殿中异宝无数,想来不会将此物看在眼里,若是信不过万紫楼,宝簪先出示一点诚意如何?”
羽宝簪举掌轻拍,一辆大车的车门掀起,两名侍女抬了一张软榻下来,孙武本来猜测上头会是什么金银财物,哪想到一看之下,大大吃了一惊。
“这……任兄?”
孙武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任徜徉,虽然是一副血淋淋的重伤模样,躺在软榻上,但却还有力气对着自己苦笑,显然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我方的一点心意。今天我们车队出关不久,意外在一处沙丘底下发现了任少侠,我方将之收容保护,现在交还给您。”
羽宝簪简短解释,万紫楼车队是在行进途中,看到远方有人燃放万紫楼的信号弹,这才特别赶去察看,以为是有万紫楼中人遇难,谁知到了该处,却只见到任徜徉一个。
“只有任兄一个?那其它人呢?香菱、妃小姐呢?宝姑娘说是看到万紫楼的烟花信号,放烟花的一定是香菱,但……香菱到哪去了呢?”
孙武想起这问题,便急着想问任徜徉,但想起此行目的,便按下心急,简单向羽宝簪说出自己的委托。
“这个……以万紫楼的立场,我们并不想卷入外族纷争,这类事情应该是要避免的,但这一次的情形有些特殊,心眼宗的崛起与壮大,非我方所乐见,嗯,这件事我无法立刻回答,请给我们一点商讨时间。”
羽宝簪简短向孙武作出解释,孙武也知道此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决定,便想带任徜徉回去,找姗拉朵这个大行家来医治,但羽宝簪却开了口。
“孙少侠,你我初识时有些误会,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计前事。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好比白天的那一战,炽羽风暴一式杀百人,似是威风,却是我倾全力而为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而且若不是这一式震摄住马贼,'乱'其军心,他们千多人齐心合力杀上来,我方只能短暂抵挡,后头还是得要逃命……威风,一半是演技,不是我们喜欢杀人显威。”
羽宝簪语音轻柔,缓缓说来,让孙武再一次脸红,没想到自己当时的想法,居然被人猜到,最奇怪的是,当时宝姑娘明明距己好远,怎么能知道自己会有此想法,这也未免太了解自己了。
“还有一点,虽说域外奇人卧虎藏龙,非同泛泛,但这心眼宗主名气不扬于中土,却能媲美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这件事很不寻常,此等高手不可能平白无故冒出,我建议孙掌门可以在这点多留意一下。”
这想必是万紫楼全体经过分析后的答案,孙武觉得万紫楼极具诚意,所以也就投桃报李,“喔,这不奇怪啊,我和小月公主研究过,心眼宗很可能就是昔日中土魔门的化身,如果这推论成真,心眼宗主就是本代魔门之主,有这么强的力量不足为奇。”
“呃,中土魔门的化身?”
羽宝簪一愣,似乎被孙武的话给吓到,然而,在这短短一愣之后,她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哪怕是隔着面纱,仍让孙武觉得高深莫测。
“不,我想不可能有这种事,中土魔门的化身……应该不在这里。”
与万紫楼的接洽,进展得比预期中更顺利,孙武拖着任徜徉回去,任徜徉拒绝继续躺在软榻上,居然已经能够站立起来,靠着孙武的搀扶行走。
“任兄,你真是英雄好汉,身体都快被人拦腰打断,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居然就能走了?”
“哼!你以为我任徜徉的名号,是单纯练功练出来的吗?告诉你,是一场场决斗拼出来的!这点伤算什么,比这更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万紫楼的女人可能是看我长得帅,治伤的时候不惜血本,什么最好的'药',像是不要钱一样往我身上涂,不然也没法那么快站起来……”
任徜徉说着,忽然一把抓住孙武,表情严肃,低声道:“我生还回来的事,绝对不可以让姗拉朵那个变态女人知道,你明白吗?一定要保密!”
“但……任兄,姗拉朵夫人是治伤能手,只有请她来医治,你的伤才会好得快啊!”
“笑话!我认识她那么多年了,吃她的'药'难道会比你少吗?我就是不想再吃她的那些鬼东西,才不想被她知道的。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她硬要喂'药',我哪有可能挡得住?”
任徜徉这么一说,孙武就能够明白他的苦衷,点头表示答应,跟着也问起任徜徉坠崖后至获救的情形。
“我和那个蒙面变态战斗时就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是泡在水里,旁边就是你家的婢女……”
任徜徉并不清楚路飞扬、妃怜袖的下落,清醒时身边就只有香菱一个人,飘流在地下河中,是靠着香菱的救援才保住'性'命。但香菱的伤势也不轻,泡在冰凉的河水中,几乎失去意识,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持,好不容易飘流到岸边,勉强找到一个通往地上的出口,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爬上去,到了出口,任徜徉就完全昏死过去,甚至没看到香菱是怎么发'射'烟火信号的。
孙武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焦急,照理说,香菱也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身受重伤,没可能扔下任徜徉而去,但现在任徜徉获救,香菱却下落不明,难道又发生什么变化?
“我明白你的想法……”伤重之余,任徜徉连续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家的小婢女,一定是被人带走了,但会否是万紫楼的人……我不清楚。”
任徜徉回忆到昏'迷'前的画面,赫然有一件奇事,但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那是否幻觉。
当任徜徉与香菱拼命从地底爬到地面,在看到地上光芒的那一瞬间,任徜徉眼前赫然出现一双腿,正确来说,是某个人正站在那个岩缝口,彷佛守株待兔般等着他们两人。任徜徉看到了那双脚,然后就昏死过去,再醒来已在万紫楼的大车里。
“……土黄'色'的长裤……黑'色'的胶鞋,站得很霸气,应该是个男人……对了!那是军装,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套军装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