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处于三方面遥遥包围中的阿古布拉王,在压制心眼宗主之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狼司祭的身上,这位风雨故人的出现,大大超出了意料之外。多年相交,阿古布拉王深知此人厉害,半点也不敢小觑,生怕她突然放出什么攻击法宝来。
“你怎么会和心眼宗混在一路?难道……这一波河洛剑派的内部动'乱',也有朝廷的黑手在幕后'操'弄?武沧澜到底想干什么?到慈航静殿玩火还不够,要把河洛剑派也拉进火圈吗?”
阿古布拉王问得疾言厉'色',狼司祭却回答得满不在乎。
“武沧澜到底想干什么?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如果他还是十几年前那种个'性',估计他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至于玩火,他和银劫早已玩得习惯,就算不去慈航静殿搞,早晚也会搞到河洛剑派,只不过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躲在域外多年,可能还不晓得,我现在是朝廷钦点的头号通缉犯。”
狼司祭把手一摊,道:“这当然也不是我愿意的,不过银劫派出的那些走狗确实卖力,像杀狗一样把我追成野狗跑,差点就真的被他们干掉,后来流亡到域外,才刚刚听说这边有个怪异组织,他们就主动找上门说要吸收我……你知道的啦,我只是一个单纯的上班族技术员,太复杂的事情一个不懂,要保命又要找地方吃饭,哪有这么容易?只好依附当地组织,先来混口饭吃,后来意外发现这组织与河洛剑派的关系,已经是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了了。”
“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替心眼宗主持研究?阿默兹狼是你的作品?以你与大武龙族的关系,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大武龙族都快被那家伙给杀光了,和他攀亲带故,你不觉得只会死得更快吗?至于什么阿默兹狼,那就好笑了,明明是尊夫人的杰作,怎么能说是我的作品?这个烂摊子没有人收拾,我硬着头皮顶上了,你不谢我收拾善后,还要怪我吗?”
狼司祭轻描淡写几句,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阿古布拉王不感意外,道:“你今天来,也是助他们来夺西门宝藏的?”
“呵,西门宝藏?这句话拿去骗小孩子吧,后生小辈可能不晓得,唬我就不必了,西门朱玉生前忙到晕头转向,哪有时间搞那么多宝藏留下?还不全是靠鸠占鹊巢的本事?此处有宝不假,但要说是什么西门宝藏,嘿,那不过是西门朱玉张冠李戴的能耐。”
狼司祭冷笑道:“这里本是白虎一族故居之地,灭亡之后,楼兰凤族老实不客气地将人家老巢占为己有,建起了要塞、库房,加上了特有封印,在这边研究白虎一族的遗产,研究到自己也灭亡,最后西门朱玉循线而来,把这个两族遗迹封闭关上,又加了他自己的封印,想要留着日后处理。他死后,这里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西门宝藏,嘿,山河依旧,人事全非,就是这种滋味了。”
“你果然全都知道,那你今日来此,是有把握开启此地的封印了?”
“哈,少来这一套,楼兰、白虎两族均是以各自的血缘施加封印,没有凤、虎两族人的血,根本不可能开启封印,更别说西门朱玉成事不足,'乱'事有余,胡'乱'加上了自己的第三重封印,想开启此地,必须要连续破解三道不同的印锁,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再开一次,我才不会没脑子,跑来做这种高难度任务。”
狼司祭高声大笑,阿古布拉王首次泛起不安的感觉,这个敌人的出现纯在意料之外,她既投奔心眼宗阵营,自己的盘算就全部被打'乱',很多自己刻意保守的秘密,敌人可能早已知悉,而自己却直至此刻才明了这一点。
“你大概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我们明知道此处无法开启,又料到你弃下王位而走,必是存心引蛇出洞,要在这里等候我们上钩,我们又为什么要乖乖过来让你砍呢?”
狼司祭冷笑道:“那个答案……当然是为了在这里干掉你啊。”
此语甫毕,另一边忽然传来任徜徉的大喊,示意警告,表示心眼宗主功力不对,可能有诈。这一声大吼震动四野,包括阿古布拉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听到,狼司祭摇摇头,道:“嘿,这小子真是太小瞧你了,就算没这提醒,你也不会相信心眼宗首脑只有我们三个人吧?你看似粗豪,其实心眼细得很,连亲生女儿也瞒了这许多年,从不让她知道重要秘密,当然,我们这边也省得抓人取供就是了……”
“闲话休提,你不是要干掉我吗?光在这里说这些,有何意义?”
“哈哈,河洛剑派最重养气,对敌时讲究以静制动,你这样催着我们动手,是心'乱'的征兆,大家一场旧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其实呢,对付你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武功太高,正面相搏,我们没有人打得过你;要说什么放毒下'药',尊夫人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也不晓得留了什么万能套餐给你,多年来这些蠢蛋数次加害,都没能把你怎么样,真是明枪不行,暗箭也无效,被你一个人阻头阻势,十几年也拿不下域外,弄得这些蠢蛋又是搞生化兵器,又要到处放瘟疫,嘿,真亏了他们,我才知道当坏蛋要征服世界,居然这么辛苦。”
狼司祭说话同时,地司祭也来到近处,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阿古布拉王虽感威胁,但真正令他放心不下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虚真子并不是真正的心眼宗主,那么就是宗主的替身,传说心眼宗在宗主之下,有三位身份神秘的大司祭,今日的场面不妨视为三大司祭到齐,阵容确实堪称坚强,但真正的心眼宗主又到哪里去了?是躲藏起来预备暗中偷袭?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如果只是藏匿等待出手,那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一切问题仍可由自己承担,最怕就是自己的计划早被看破,敌人趁隙反击,作出什么厉害的非武力部署,那就……
“哦,怎么好像神'色'不宁啊?是心里有事放不下吗?哈哈,虚江子英雄一世,到底还是有牵挂的人啊,这也难怪,疼爱子女是父母天'性',正常人都是放不下的。”
狼司祭说着,忽然叹了口气,道:“闲话休提,你且猜猜看,真正的宗主不在,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你家王宫的建筑牢不牢靠?经不经得起修罗劫轰击?”
最担忧的心事被一语道破,阿古布拉王心头一震,本来无懈可击的气机流转,出现了一丝细小破绽,尽管这丝破绽几难察觉,但正与之气机相牵引的虚真子却立生感应,第一时间发动反击,而一直在说话制造机会的狼司祭,也在这时候出了手。
异光流转,五'色'神石激速飙'射'向阿古布拉王,当两股巨力正面对撞,阿古布拉王所担忧的事,也在龟兹王宫中发生。
妃怜袖、纳兰元蝶走后,拓拔小月调动兵马,作着种种防御准备,希望在心眼宗发动第二波袭击之前,尽可能多加强王城的防护,否则上千魔狼一次来袭,王城必然无幸。
除此之外,王后的丑闻杀伤力甚大,龟兹子民未必都还忠心王室,拓拔小月也需要时间去安抚民众,一切都要赶着与时间赛跑,正当拓拔小月焦头烂额之际,却没料到心眼宗的第二波攻击,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发动。
没有上千魔狼,没有大批高手,甚至连一件强力法宝都没用上,就单单只用上一个人,心眼宗主单枪匹马独闯王宫!
拓拔小月先前也曾猜测,心眼宗主的武功如此厉害,又志在龟兹,那为何不擒贼擒王,将自己与父亲刺杀,很容易就可以把龟兹弄到手,后来得知父亲身怀绝技,这疑'惑'看似有了解答,却还是有一个破绽。
自己平时出入王宫,也曾多次远离龟兹,心眼宗伤害不了父亲,却大可以擒下自己来要挟,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总不会是心眼宗的人太过白痴,没想到有此一着吧?肯定是他们顾忌些什么,自己不知而已。
但不论如何,当自己想象多时的场面终于发生,心眼宗发动针对自己的斩首攻击,拓拔小月才知道情势有多严重。
那个身穿白袍,头戴三角白头套,上头还画着一堆血红眼睛图案的怪人,看起来像是个装神弄鬼的滑稽骗子,离奇地出现在王宫之前,毫无征兆,但当他开始出手,却像来自幽冥的死神,把周围化成地狱。
哪怕是魔狼来袭,都没有给王家骑士带来如此大的损失,心眼宗主缓步走过,阻挡在前的王家骑士突然就离地飞起,身遭莫名重击,还在半空就浑身喷血,掉落地上时,早已变成一具肢体扭曲的死尸。
拓拔小月被惊动,赶了出来,见到这样的场面,才发现敌人的目标定是自己,莽撞现身太过不智,但此时想要再躲起来,却又已是难以脱身,幸好两大统领在此时赶来,挺身护主。
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这两人是域外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这两人的连手夹击,就算是心眼宗主,也不可能再像早先那样轻松。
然而,也只是没那么轻松而已,事实证明,“没那么轻松”与“很辛苦”之间,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北宫罗汉的法宝浑天印,所释放出的红光无法锁定心眼宗主,连带也让宇文龟鹤配合的第一击落空,紧跟着,一股突然生出的冰冷冻气,把方圆二十尺内的世界变成一片冰霜。
修罗劫寒冰劫狱!
这一击,曾经让孙武、任徜徉吃足了苦头,此刻重现,就算扣除了阿鼻血的克制,情形也没有好到哪去,十余名身在劫狱范围内的王家骑士当场毙命,两大统领身遭强大劲道轰击,尽皆重伤,虽然他们斗志仍顽强,一心护主,但挨上一击之后,双双被困于冰封之中,不管他们要做些什么,那也都是破冰而出以后的事了。
拓拔小月站得够远,这一击寒冰劫狱她得以身免,眼见强弱悬殊,她第一时间选择转身离开,务必要把敌人引走,远离此地,才能减低伤亡。
这个想法很正确,却是无力贯彻执行,她才刚转身举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轰得离地而起,在浑身剧痛中,深陷入后方的一堵墙内,好不容易意识稍微回复,转过身来,便看到心眼宗主已来到身前,正朝自己举手掐来。
“要命的束手就擒!”
怪异的声调似蕴含妖异邪力,令人浑身松软,生不出抵抗的念头,拓拔小月强忍住想认输的冲动,勉力挥起右手,想把敌人的手给拨开。
这是全然无意义的举动,心眼宗主的伸手,来势虽慢,却肯定蕴含劲道,以彼此的实力差来看,就算是拓拔小月运足全力去推,都只是蜻蜓摇石柱,不可能有什么作用,更别说此刻浑身酥软,运不出力道。
然而,奇迹正是在彼此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拓拔小月挥出的右手,在碰到敌人的瞬间,两股力道一碰,非但把敌人的手给拨开,余力未尽,竟然让心眼宗主身形一晃,假如不是他立即止住身形,甚至还会后退小半步。
突如其来的意外,拓拔小月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