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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世道人心白虎奔月

“话很动听,不过为什么我听在耳里,总觉得不像恭维,像是在讽刺我?”

“那就证明你的理解无差,我的的确确就是那个意思。”

李慕白放声大笑,但也提出解释,朝廷为了拢络河洛剑派,减收不周山附近城镇的税赋,就是为了给河洛剑派'操'作的空间,否则河洛剑派又收钱,朝廷又收重税,这附近早就激起民变,什么名门正派的面子也不给。

河洛剑派虽然收取治安费,但有河洛剑派坐镇,店家免受地痞流氓的'骚'扰,就连贪官污吏都不敢放胆行事,加加减减算一算,附近老百姓过得还比其他地方要好,勉强也说得上互蒙其利。

“收保护费不见得是坏事,重点是看收了钱之后,能保护到什么程度。如果真能为老百姓解决麻烦,他们不但不以为苦,还给钱给得笑呵呵的。师兄,光靠理想不足以成事,现实比什么都重要啊……”

李慕白的话,让虚江再次沉默,他隐约好像体会到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在闲谈中,李慕白更对师兄提起,西南边爆发大规模民变,这次的叛'乱'声势不小,不似过往那样轻易被官军剿灭,短短一月,居然已连下数城,占据一方。

“那边情况激起了我的兴趣,我预备去那里看一看,瞧瞧这些叛党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本事。”

“看看就好,可千万别看得太过瘾,自己也跳下去加入,这种麻烦就很难收拾了……”

虚江说着,难掩忧虑,生怕这位师弟真的惹出大麻烦来,李慕白没说什么,哈哈一笑,提起佩剑,就这么离去。

李慕白离去之后,虚江继续辛勤练功,河洛剑派的剑法与内功修为息息相关,除了少数天资极为优异的门徒,能将两者脱钩,以个人资质练成上乘剑术外,正常的情况,都是内功练到了哪个程度,自然而然就能把哪个境界的剑法给掌握。

虚江吃亏的地方也正在这里,他的内功进境可说是完全停顿,已经有大半年一无寸进了,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明白,也曾与李慕白一同研究,但行功至各处'穴'脉均无阻碍,真气平稳流动,没有不寻常的迹象,就连李慕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内功修行不比挥刀练剑,虽然说是苦心修习必有所成,但却绝不保证辛勤付出与收获成正比,也不是一个劲地埋头苦练,就能有所突破的,河洛剑派中也有很多人,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此停顿,终生没什么大进步,讨论起原因,仍只是一句“资质所限”。

虚江很明白这种事情急不来,也勉强不来,但是看弟弟虚河子在同辈中光芒万丈,自己却没什么进步,要说心里不急,那又怎么可能?况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不足。

如果只是应付一些小偷盗匪,那是不用什么高深武功,而真正厉害的高手悍匪,忌惮河洛剑派实力,也不敢跑到不周山附近来撒野,但在这两者之间,却还是有些麻烦人物,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些'淫'贼。

李慕白的话,虚江现在完全体会到,当'淫'贼确实已经变成了一种风尚,这种流行甚至蔓延到不周山底下,最近两个月里头,最'骚'扰治安的不是盗贼,而是'淫'贼,像是野草、蟑螂一样,这头才刚抓了一个,那边就又闹出事来。

最让虚江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每当他与同门师兄弟一起围捕'淫'贼时,那些落败遭擒的采花贼子,对侵犯女'性'的罪行非但不感羞愧,还摆出一副“你们这些思想守旧的老古板都落伍了”的表情,虚江不得不相信,这种荒唐的风'潮'正在江湖上传开。

“慕白师弟说得没错,这是什么世道啊……”

虚江不喜欢动武作战,但看到那些无辜的受害'妇'女,他觉得很难过,希望能够真正保护到这些人,为此自己需要精进修为。

然而,已经停顿的内功进境,并未因为他的心焦而有进展,虚江每次执勤完毕,就在住处盘坐练气,练到头晕眼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偶尔听到虚河子在不周山上的出'色'成绩,虚江感到压力,但真正让他难以自处的,是看到一些脑筋愚钝,平时笨手笨脚,练功也不怎么勤力的后进师弟,功力居然也慢慢追上自己,这种事才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虚江不是那种锐求表现的人,不过他也不喜欢自己被划分在“无能”这一边,有时候想想自己的处境,觉得非常郁闷,可是闷归闷,又学不会别人借酒浇愁,自暴自弃那一套,即使心情烦躁,也只是叹口气就算了。

“我啊……好人算不上,当坏人又不够格,还真是……”

偶尔闲时,虚江这么自嘲着,连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个'性'其实非常有自制力,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自己的不快波及旁人,反倒是在梦里,那些无奈与不快都会发泄出来,虚江常常梦到,有一只白'色'的猛虎,在月下急奔,狂风卷动,扬尘千里,说不出的威猛豪迈。

那头白虎奔跑的样子,是如此神气好看,虚江每次醒来,都情愿自己是那头大白虎,得意卓然,全然不似现在这样的窝囊。

只不过,这个频繁出现的梦,有一点奇特之处,就是梦里的生物,永远只有那一头大白虎,身旁没有任何同伴,甚至没有一棵树、一根草,都是奔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天上一轮冰冷的孤月,风扬千里,独自奔跑的白虎看来是那么威猛,却也那么的孤寂。

无论如何,频繁出现同一个梦境,这总不会是巧合,虚江暗想这或许是某种预兆,又或者自己果真练功出错,走火入魔了。

心烦意'乱',某天虚江趁着值勤休假,买了些礼物,回到不周山上的河洛本部探望亲人。

回山之时,虚河子正在与同门练剑,虚江不想打扰弟弟,便先去大厨房与虚海月打招呼,说说近况。

和李慕白说近况,会是很有意思的事,因为这人闯'荡'江湖,每一段时间都有不同的惊险经历可说,但虚海月的近况就很无趣了,尽管每天做的菜不一样,做的事情却都差不多,今天是煮饭烧菜,昨天是烧饭煮菜,这种近况虽是了无新意,可是虚江听在耳里,倒也觉得这是种平凡的福气。

当虚江说到自己最近作的异梦,正捧着满盘青菜要下锅的虚海月,动作骤然一顿,看了虚江一眼,随即平复过表情,道:“不错啊,还有时间作怪梦,这已经很有福气了,我每天累到一上床就睡着,醒来就是天亮,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你应该偷笑了。”

虚江想想也对,一个大男人,因为做了怪梦就来找亲人诉苦,这确实大惊小怪,便转了话题,问起弟弟的状况。

由于虚江被调派下山,虚河子常常来大厨房见虚海月,一说话就说上老半天,姊弟之情甚是融洽,虚河子总是对这位亦母亦姊的亲人,说起自己的梦想,日后要如何扬威江湖,如何把河洛剑派的声望推上新高峰,让河洛剑派称雄大地,超越慈航静殿,不再只是两大圣宗之一,而真真正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些话,虚江以前也常听虚河子说起,那时事不关己,这些什么称雄江湖的梦想,与自己距离太远,听了也没什么感觉,自己只有微笑不语的份,现在……这些梦想与自己的距离仍是那么远,但在山下执勤几个月,稍微见过世面以后,虚江有了一点不同的感觉。

虚河子生平大半的时间,都在不周山上钻研上乘武艺,偶尔离开河洛本部,参与江湖盛会,也是在一众长老、师兄弟的簇拥之下,威风八面,所以没有离山几次,却已名满天下,江湖人都知道河洛剑派有这么一个实力高超的少年新星,然而,话说回头,只顾着修行的虚河子,并没有多少机会去认识武功以外的“现实世界”。

以虚江的感觉,他不觉得弟弟是空口说白话,本代河洛弟子中,目前就以李慕白、虚河子两人最耀眼,十几二十年过后,世代交替时,河洛剑派必以这两人为首脑,但李慕白生'性'不羇,快意恩仇,搞到仇家一大堆,师长猛皱眉头,有没有那个命活上十几二十年还是大问号,所以虚河子要实现那些梦想,确实是很有机会的。

然而,在稍微了解“现实世界”以后,虚江却开始怀疑,弟弟的梦想若是成真,对周围市镇的百姓、对河洛剑派本身,甚至对这整个世界……真的好吗?

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虚河子的理想,与这个世界的现实状况有不少差距,若要梦想成真,势必要改变很多现有的东西,在这一点上头,虚江纵使了解得不是那么清楚,也晓得要改变这些现有事物,必须要付上很大的代价,这也就意味着动'荡'、人命与鲜血。

想着这些,虚江怔怔出神,一时间浑然忘了自己正在与人说话。

“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了?”

虚海月温言微笑,穿着一身青布衣衫的她,虽不是那种万中选一的美人,但也是容颜清秀,肌肤更是少有的白皙,尤其是微笑起来的时候,很是给人一种回到家的安宁感受,虚江自小就喜欢看她的笑。

“练功修行的事,你不用急,急也急不来的,阿河前几天和我说过,待你正式拜师,有师父指点带领后,或许就能突破现有僵局了。”

“海姊你别说笑,像我这样的货'色',哪会有高手看上我?如果只是随便指派一个师父,那还不如慕白师弟,帮不上忙的。”

虚江说得兴味萧索,虚海月却微笑道:“那可不一定啊,阿河说,掌门人有意收你入门下,这个师父够份量了吧?”“什么?你、你别开玩笑……”

幼时在山上,常常与赤城子见面,虚江虽然知道那是掌门人,却对其权威没有太大感觉,但如今已完全晓得河洛掌门人是怎样的尊贵存在,听说掌门人有意收自己入门,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呵,不用那么紧张吧,以前天天见到的,掌门人又不会吃人,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话不是这样说……”

虚江说到这里,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警钟声,敲得又快又急,虚江不由得脸上变'色',晓得那正是有外敌入侵的信号,二话不说,提剑就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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