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总算解除,暗水在心里头长长松了口气,忙不迭逃走了。
这种时候不走,还得等什么时候?他一点也不想留下来被凌姑娘刁难。
“凌小白。”目送暗水离去后,凌若夕凌厉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怀里正在撒娇的儿子,她咬着牙唤道,手指迅速捏住他的耳朵,“你胆子不小啊,这么晚居然还不回家,在外边流连?还糊弄暗水陪你去储秀宫?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是吧?”
“啊,疼疼疼!”凌小白以为风波过去了,哪儿想到,凌若夕翻脸就不认人,耳朵上传来的疼痛,被他夸张的演绎出来,双脚不停蹬地,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极其可怜。
只可惜这招用来对付凌若夕完全没起到效果,她下手的力道到底有几成,她心里有数,虽然疼,但绝不可能让他疼成这样。
“你给我进来。”她拧着凌小白的耳朵,把他抓进了寝宫。
宽敞的大殿,此刻被烛光映照得灯火通明,凌小白一眼就看见了铺在中央的那块搓衣板,眼皮不安的一个劲跳动,不是吧?这么久没有用到过的东西,今天晚上他又要品尝了?
自从他在落日城上了学堂以后,凌若夕就再没有惩罚他跪过搓衣板,顶多是加大他的训练量,再不然,就是让他蹲马步,站梅花桩。
凌小白乍一看到那块熟悉的搓衣板,眼泪掉得更欢了:“娘亲,宝宝知道错了,宝宝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他赶紧低头服软,这种时候什么骨气,什么尊严,他都不认识,先逃过惩罚才是王道。
凌若夕冷冷的笑了:“知错?好啊,给你个机会,来说说看,你错在哪儿?”
听这话的意思,貌似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凌小白转动着脑筋,开始细想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
“怎么?你还需要现在想?我看你是皮痒了吧?”凌若夕没好气的冷哼道。
“没有没有,宝宝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痒。”凌小白用力摇头,“宝宝错了,错在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让娘亲担心,不该忽悠暗水叔叔带宝宝去看那些男人,不该没有提前告诉娘亲一声。”
他认错认得极其爽快,可就是因为太干脆,凌若夕才看出,他根本就没有诚心反悔。
脸上染上淡淡的寒霜,她松开手,就在凌小白以为自己惊险过关时,膝盖被她的膝盖用力一撞,身体不自觉踉跄了几下,因为惯性,直直跪在了搓衣板上。
“嘶……”他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次奥!好疼!
黑狼已经不忍直视的将目光挪开了,为了避免被迁怒,它极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将身体藏在大殿的花瓶后,甚至连气息,也被它收敛到最薄弱。
“你就给我跪在这里,什么时候真的知道错了,知道悔改了,再起来。”凌若夕这次是怒到了极致,她气的不是凌小白去储秀宫这件事,而是他大晚上的,离开寝宫,却没有告诉她。
是,在这个宫里,他的安全不需要操心,但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做任何事之前,知会她一声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她不希望凌小白有朝一日,变得肆意妄为,这些不该有的品性,她得一一替他掰回来,让他知道,有些错是不能够犯第二次的。
凌若夕苦涩的闭上眼,不忍去看直挺挺跪在面前的儿子,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血脉,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最亲密的亲人,惩罚他,她的心也会痛,也会疼。
但就算再痛苦,她还得继续这么做。
只有让他真的知道,他错了,下一次,他才会有所顾忌,才会记忆深刻。
这么想着,她迈开了双腿动身走入内室,整个过程,她连一个眼神也没往凌小白的身上撇去。
等到脚步声消失,凌小白才吸了吸鼻子,小脸苦哈哈的拧成一团。
为毛娘亲就惩罚他一个人?明明他还有同犯的。
黑狼特同情的看着他,在心底不住摇头,哎,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果然是真理啊。
这一夜,凌小白完全是在搓衣板上度过的,到后半夜时,他的身体已然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几下后,就倒在地上,累到睡着了。
没过多久凌若夕就走出内室,眸光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儿子,终究还是没忍心让他在地板上度过一夜,可就这么放过他,她又担心他还会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于是,她只取来了一张毛毯,盖在他的身上,确保他不会受凉后,便由他去了。
当第二天凌小白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他平时睡的大床,而是这冰冷的地板,他心里的委屈如黄河之水,蓦地翻涌、奔腾。
他只有一个念头——娘亲不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