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乞之前隐瞒的事情必须说出来,道:“我愿为晋国之臣,献齐国予智氏,日久未有答复。”
田恒直接呆了。
之前,田恒还觉得自己那么大方,愿意拿出齐国一般的疆土给智氏,田氏再用齐国的另一半疆土复国,哪能想到自己的老爹想将整个齐国送给智氏都没有得到答复。
什么复国?田氏是陈姓,陈姓的陈国几年前被楚国灭掉。田乞这一支就是陈国的公族之一,讲道理能说是借壳重新上市。
“为何啊?”田恒真的不懂。
田乞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到现在再瞒着也没有用,说道:“或是得知刺杀一事乃是我所为之。”
什么!?
田恒先是惊怒,随后颓丧,呢喃道:“刺杀智氏父子一事,乃是我家所为……”
田乞说道:“非独有我,楚国,赵氏、魏氏,皆行刺杀。”
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田乞自己猜的?
田恒霍地站起来,比较激动地说道:“既是如此,何不使智氏为众失之的?”
思路显然是正确的。
只要掌握楚国和魏氏、赵氏都参与刺杀的证据,捅出去就会让晋国再次陷入内乱,再有楚国加入进来,智氏自保都成问题,哪来的余力再盯着田氏不放呢?
田恒比较不理解地问道:“大人为何刺杀智氏父子?”
田乞苦笑说道:“姬瑶亡我之心不死。我之行事,晋国大乱方可得其利。再则言,若晋国生乱,吴军非犯我,吴国必侵晋国。往而刺杀之人,绝无牵连我家可能。无此把握,我焉能如此作为。实不知为何败露。”
只能说思路还是对的。
毕竟,诸侯们早就受够了晋国的镇压,非常默契地给晋国捣乱。
田恒说道:“便无实证,亦可搅局!”
田乞摇头说道:“无实证或可使智氏、魏氏心生间隙,大乱则无可能。”
智氏在东扩。
魏氏在南扩。
两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核心利益,田氏拿不出真凭实据,哪怕魏氏真的参与刺杀智氏父子,什么时候见过大家族那么随随便便就互相攻杀呢?
到时候,不止智氏对田氏喊打喊杀,魏氏绝对会参与进来。
田恒觉得自己的老爹简直是湖涂了,说道:“事已至此,智氏已非我可力挡,多一魏氏又将如何?便是仅有一丝可能,智氏与魏氏相攻,我或可活也!”
田乞需要承认田恒说得或许对,哪怕是错的也应该尝试。
只是有一点,年轻的田恒选择将事情彻底做绝,田乞却是想着哪怕田氏失势一些族人还能逃过一劫。
现在是春秋时代,真不是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一套的年代,胜者未必能通吃,名声可能会不好听;败亡的一方可能留有好名声,子孙后代也不会被斩尽杀绝。
真的按照田恒的做法,田氏或许能迎来转机,能够肯定的是一旦失败的下场会更惨。
“君上在‘谭’,智氏之主必在;为父往‘谭’,届时临机应变便是。”田乞说道。
田恒见田乞态度坚决,沉默了一小会才说:“恒迁徙口众往东,如事不可为,出海可否?”
齐国也能打造船只,只是比楚国和吴国的船更小,风平浪静还是能够在海面航行的。
那是田氏准备的退路之一,大不了就让族人出海,前往早就在秘密经营的海岛避世,几代人之后再返回中原,或者往大海的其它方向寻找新出路。
决定之后,田氏父子非常雷厉风行。
田乞出的半路得知齐君壬伤重不治的消息,没有踏上归途,用更决绝的心情继续向“谭”地进。
而智瑶这边得知田乞亲自来到“谭”地,尤其是随同田乞来的只有一百名护卫,不由脸色变得很差劲。
“如若瑶所料不差,田乞此来必言何人刺杀之事,必有魏氏,吴、楚必占其一,乃或两者皆有。”智瑶又当了一回预言家。
其实不难猜的。
田氏想要绝地逢生,武力抵抗方面没有希望,只能是靠那张嘴。
有什么事情能让智氏忍无可忍呢?只有刺杀智申和智瑶的凶手冒出来。
而关于是谁实施刺杀这一件事情,智氏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凶手,就是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而已。
智申已经不在“谭”地,他需要回“新田”主持国家事务,智氏的事情也不能长久放着。
所以,田乞来“谭”地见不到智申,现在“谭”地的是智瑶,并且智氏已经在“谭”地集结了一个军团。
这个现让田乞一颗心控制不住往下沉啊沉,看来是沉不到底了。